杜子衿只是驚嚇過度,短暫的暈厥之後經趕來的墨桑掐人中簡單施救就悠悠轉醒了,此時剛好蕭夜離面色緊張的折回來。
蕭夜離緊緊抿脣,面色冷凝,直接越過人羣將杜子衿攔腰抱起,然後一聲不吭的離開尹家。
臨走交代尹志濤,一定要將顧傾城看好了。
而留在尹家的寂文樓和狄蓮都是一臉莫名一頭霧水,他們在死亡三角海鬼魅海盜團帶回來溫凡怎麼會變成了跟杜子衿過去有私怨的顧傾城了。
知道一切隱情的墨桑在場,前世的恩怨她不清楚,可這一世顧傾城做的那些腌臢事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便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出來告訴衆人。從剛開始虛情假意姐妹相稱的利用,到後來恬不知恥的改換身份以妾之名進太子府,到最後埋下桐油一把火想葬送杜子衿的性命。
聽完之後,大家都沉默了,沒想到看着樂觀開朗,溫和悲憫的杜子衿以前經歷了這樣痛苦危險的人生。
寂文樓臉色愈白,緊緊抿脣,始終不發一語,可他明白,歸根結底,這次是他決定將顧傾城帶回來的。
狄蓮看清楚寂文樓眼底深藏的自責和悔意,心中不忍,幾乎是習慣性的開口主動擔下責任,這麼多年她已經習慣成自然。“是我將顧傾城帶來尹家的,這才令暗尊遇到危險,喚起曾經痛苦的記憶……我知道,今天……無論是我還是顧傾城,都不該出現的。”
“好了,關於那個顧傾城怎麼處理,我想等暗尊平靜下來自有定奪。”尹志濤開口結束這個話題,“當初顧傾城放火逃竄之後,還不曾爲自己的罪過承受處罰,如今被大當家無意中帶回,誰說冥冥之中不是天註定呢?”
此話一出,大家又沉默了,尤其是墨桑,經歷一番回憶,心緒依舊激動,憤憤難平。
“今日請了兩位大夫過來,主要是商量關於寂大當家的心疾問題,不知二位可有好的方案?”尹志濤眸光掃過寂文樓和抱着哞哞的尹秀秀,他們兩個都不着急,只能他認命的將話題扳回來了。
墨桑還帶着情緒,沒開口,也沒起身,相比較而言還是閔文清比較理智,看着自己妻子情緒還沒平復,就主動站起來替寂文樓檢查診斷,偶爾有疑惑問墨桑她也會回答,漸漸的醫者負責的情緒就被調動起來,暫時把顧傾城拋在了腦後。
經過了一番嚴謹的問診之後,閔文清給出的最有效方案就是通過手術那替換天生細弱,並且已經僵硬老化的心臟周圍連接心臟的血管,但是這個方法非常的冒險。這個方案從來沒有大夫實際操作實施過,在這之前也沒有相似的案例可供參考。尤其是這個手術涉及心臟周邊的主要血管替換,稍有不慎就會導致大出血危及生命,更重要的是,這個成功率極低的手術不排斥術後不適應,出現嚴重的併發症。
是以尹秀秀和狄蓮都是聽得面色慘白,寂文樓則是陷入長長的沉默之中,臉上表情波瀾不驚,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這個手術也不是隨隨便便說做就做的,術前要有很多準備,包括替換血管的材質,關於麻醉和減緩血流速度等需要達到一定條件纔可以實施手術。”墨桑輕聲的補充道,她不得不成承認,閔文清對手術考慮設想的更加全面周到,有些甚至是她想都沒想到的。
“這樣吧,這畢竟是生死大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下不了手術檯……”閔文清平靜的看着寂文樓,對於不曾接觸的病例,說實話他是興奮激動的,但他並不強迫別人做選擇,“寂大當家的心疾已經很嚴重了,心臟也開始衰竭,這才導致頻頻發作。眼下我們就做兩手準備,你們可以先慢慢考慮,期間先做保守治療,我跟墨桑呢要回去準備手術之中一切要用到的工具和藥材,隨時準備着,別到時候措手不及,手忙腳亂的。”
“那就有勞閔大夫和墨大夫了……”寂文樓聽出閔文清的話外之音是要走了,他們夫妻在救濟會那邊每天忙得分不開身,今天爲了他特地過來磋磨這麼久,實屬已經看在杜子衿的面子十分上心了。
他們已經給出最好的方案,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選擇了。
等送了杜子衿回到夜家,她的脣色還依舊發白,可是蕭夜離卻不得不放下她趕回去處理,“阿滿,我必須馬上出去一趟,鍾離冥跑了,我一定要把他抓回去才行。”
杜子衿其實心情上已經平靜很多了,只是身體經過驚嚇之後似乎沒有那麼快緩過來,只要一想到剛剛差點摔下去傷到孩子,她就心有餘悸,手腳到現在還抑制不住微微顫抖。
“嗯,你快去吧,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緩過來了。”杜子衿點頭輕聲開口,只要看到蕭夜離,她的心就能得到安定。她知道,不管蕭夜離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最終他都會回到自己身邊的,只要這麼一想,她心中就會有無限勇氣。
蕭夜離知道情況很緊急,時間很緊迫,他不能再留下兒女情長,鍾離冥逃出去了會後患無窮,便只能匆匆吻了吻杜子衿發白的脣瓣快速離開。
蕭夜離離開夜家不遠,突然感覺暗中有人在跟蹤,或者說,有人潛伏逗留在夜家周圍。
腳步微微一頓,蕭夜離念頭一轉就快速離開,然後調派了這次全權負責看守鍾離冥及其女眷的墨槐回來,因爲不排除鍾離冥會悄悄潛到夜家來找杜子衿的麻煩,有墨槐守着杜子衿,他也就可以心無旁騖全力追緝鍾離冥的下落。
等杜子衿一覺醒來,墨槐已經守在夜家了。
而蕭夜離,根據鍾離冥逃跑留下的蹤跡線索,卻是搜索了一晚上都沒有結果,一直到第二天天亮纔回到夜家。
這天一早,原本應該是楚逸煊坐船離開離憂島取道天樞島回沙雁關的日子,跟船家約定好了時間離開的他卻猶豫了。
“楚公子,你真的不走了?最近戒嚴,下一班船就是半個月後了。”那船家見楚逸煊遲疑,便好心提醒他。
“我在島上久別重逢一個故友,所以想留幾天,到時候等離開再聯繫你吧,這次麻煩了。”楚逸煊反覆思量,他既然再見到了杜子衿,總要有個瞭解,或者解開彼此的心結纔可以,不能就這麼離開。
那船家想了想,也沒有其他辦法,走不走畢竟是人家的自由,邊點頭,“那好吧,你自己多保重!”
楚逸煊微微頷首,目送船家上船,漁船起航,漸漸遠去。
這天清晨,他站在港口長長的木橋上很久很久,慢慢的回憶着以前漸漸淡忘的點點滴滴,久到讓他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