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逸煊氣勢洶洶的離開去找顧傾城,坐在牀邊眼神茫然狀若瘋癲的杜子衿才慢慢露出一絲冷笑。
顧傾城既然伺機陷害折辱她,那她也絕不會讓她好過。不妨就將錯就錯,讓她們以爲事已成定局令私心不同的他們起內訌,亦可助蕭夜離在混亂鬆懈中救走蕭繕,一舉兩得。
看着空無一人的凌亂房間,杜子衿緩緩擲下手中的金簪,目光觸及牀上、地上的血跡時,瞳孔微微一縮,腦海閃過蕭夜離眼睛眨也不眨刺破手掌的一幕。
事情超出了預計,顧傾城得知蕭繕被蕭夜離趁亂救走的那一刻,整個人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她只是想要羞辱杜子衿,讓楚逸煊難堪悔恨,卻從沒想過要破壞他的計劃。
東方呈現魚肚白,天色一點一點的亮了起來,顧傾城僵硬木然的坐着,許久都沒有動一下。
等楚逸煊檢查完羈押着蕭繕的密室之後,確認蕭夜離的確將人救走之後,便踩着怒火一步一步回來。
書房的門一直半開着,就維持着剛剛楚逸煊離開時的樣子,如今折回來,猛地用力一掌推開,整個厚重的門板被卸了下來。
“說,你這麼做的原因?爲何要多此一舉壞了大事?”楚逸煊從沒有這麼惱怒顧傾城的自作主張,她變了,變得心胸狹窄,爲了拈酸吃醋,趁機報復,居然不顧大局。
事已至此,就算顧傾城再如何狡辯說自己只是無心,根本沒有料到這出人意料的結局都不會有人信,是以她一句也沒有替自己辯駁。
“爲什麼?”顧傾城冷冷的,扯開一抹難堪的笑容,“難道你不清楚嗎?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就是報復她,還有你。讓她被迫沒有尊嚴的去伺候別的男人,既羞辱她,也羞辱你!”
“啪”一聲脆響,楚逸煊惱羞成怒的打掉了顧傾城不甘怨恨的咆哮。
顧傾城一下子被掀翻在地上,最半邊臉清晰的印着五指紅印,牙齒磕到了舌頭,濃烈的鐵鏽味充斥整個口腔。
疼痛,一下子麻木了她半邊臉,顧傾城一聲不吭咬牙吞下疼痛和恨意,捂着臉擡頭冷冷的瞪着楚逸煊。
“現在你羞辱了她,讓我難堪,更讓我失去了最有力的勢力……你滿意了?”楚逸煊對上顧傾城深沉冰冷的眼睛時,別過眼去憤怒說道。“如果你只是這樣膚淺的女子,枉我愛過你一場。”
顧傾城冷漠的從地上爬起來,剛剛一瞬間的衝力讓她一瞬間所有的怨恨和痛苦集中爆發出來,不過隨之而來的怒氣卻令她丹田濁氣一沉,嘩啦一下,一大股暖流像洪水一下衝破堤壩衝出身體。
身體僵着沒動,但是暖流衝出身體之後很快便變成冰冷一片,顧傾城驚恐的低下頭,眼看着自己的裙襬被大朵大朵的血紅色侵染,迅速蔓延開來。
腹冷疼痛加劇,顧傾城臉色痛苦的抱着小腹緩緩蹲下。
楚逸煊腳下一動想上前,瞬間又止住,冷冷的看着顧傾城,餘怒未消,“以後你就待在自己的院子裡,哪也不準去,好好反省。”說完,便轉身離開。
顧傾城蹲在地上,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痛的臉色煞白,豆大的冷汗沁滿額頭。
她想要開口,卻發不出聲音,眼看着楚逸煊離開,“砰”一聲巨響,被卸下的門板徹底的倒在地上。
顧傾城眼前一黑,就朝着冰冷的地面栽倒。
杜子衿披上撕壞了袖子的外衫,披頭散髮表情木然,趿着鞋子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出屋子,手中握着的金簪尖頂上的血跡已經乾涸,守在清風閣的侍衛見到這一幕,誰也不敢上前阻攔。
楚逸煊剛退出書房,就看到這令人惻隱的一幕,經此對比,剛剛對顧傾城僅有的一點不忍也就煙消雲散了。
沉默着大步上前,楚逸煊攔腰抱起已經踏出清風閣院門的杜子衿,想要送她回吟風居。
“你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杜子衿面對楚逸煊的行爲,如受驚的幼獸,張牙舞爪的掙扎捶打。
楚逸煊看着,心中越發痛惜後悔,他任由杜子衿捶打,不閃不避,手臂收攏更加用力的抱緊杜子衿。“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徹底激怒了杜子衿,她雙眸迸射出凌厲怨恨的光芒,握着手中的金簪狠狠刺向楚逸煊的心口!
怎麼會有如此狠心無恥的男人,昨夜若不是蕭夜離,若是楚逸煊想要拉攏的另有其人……她現在恐怕早就清白不保。
楚逸煊下意識的躲閃,卻在最後一刻只是微微避過最危險的位置,任由杜子衿發泄,將金簪刺進心口上方。
金簪狠狠刺入身體,血花綻開,點點滴落……
楚逸煊悶哼一聲,劇烈尖利的疼痛讓他痙攣一下,整個人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臉色唰的一下白了,疼痛讓他眼前發黑,腳步虛浮不穩。
杜子衿充滿憤怒和受傷的眼神狠狠的瞪着手中被刺彎了的金簪,看着那鮮紅的液體汩汩冒出,全身涌動着報復的暢快。
眼睛盯着那血色,彷彿也被染紅了一下,握着金簪的手越發用力的往下按着。
楚逸煊用力的抱緊杜子衿,輕輕的看着她,“若是這樣能讓你少恨一些,我心甘情願……”
一路上,楚逸煊跌跌撞撞的,堅持將杜子衿抱回吟風居,好幾次差點脫手摔倒,他還是咬牙保持清醒,勉力穩住杜子衿,不讓她顛簸半分。
剛進吟風居,苦等一夜沒有消息,擔驚受怕的墨桑就帶着冬梅一起迎上來,從楚逸煊手中接過杜子衿。
看着她如此狼狽,胸前的衣服上又沾滿了溫熱的鮮血,一時面色大駭,“主子,你怎麼了?哪受傷了?”
兩人匆匆扶着杜子衿回主屋,根本沒人理會渾身是血的楚逸煊,他看着杜子衿消失在院子裡,才黯然轉身,纔出了院子,就一頭栽倒下去。
太子府裡羣龍無首,一下子又出現短暫的混亂,好在楚逸煊沒有傷到要害,只是留了許多血,將養一陣子就沒事了。
從此三人在府中各據一方,誰也沒有再踏出一步。
這天夜裡整個京城亂成一片,齊王終於忍不住,率着冠軍侯昔日誓死效忠的兩萬部下撞開了西城門,一路縱火直衝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