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死死的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一時間對秦總管的稟報全無反應。
眼前發黑,居然閃過杜子衿那帶着諷刺漠然的臉龐,腦仁像被針扎一樣的疼,太子閉目忍着等這一陣疼痛過去。
“殿下……”秦總管見太子沒反應,一時也吃不准他是什麼態度,便又再度出聲。
“給我拿酒來……”太子再度睜開眼,聲音沙啞疲憊的開口。
秦總管一愣,隨即便恭敬應着匆匆下去準備。
準備了小菜,走到地窖取了上好的花雕酒,匆匆命人給太子送過去。
佈滿皺紋的臉上憂心忡忡,滿是掙扎和爲難,可是想起剛剛在清風閣屋子外頭聽到的信息,秦總管還是咬牙將手中的信鴿放飛了出去。
信鴿迅速無聲的飛出太子府,直往皇宮的方向飛去。
剛過子夜,墨槐就去把三十份地藏經焚化,深宮之中昏迷了三天的常德帝就悠悠睜開雙眼。
“父皇……”杜千允看見常德帝睜開眼睛有些茫然,便上前輕輕喊了一聲。
“皇上,你醒了?”玄清停下誦經,目光平和的看着病入膏肓的常德帝。
偌大的太清宮寢殿,燃着悠遠凝神的檀香,只有玄清和杜千允兩個人。
常德帝的意識這才清醒過來,看着面前的杜千允和玄清,氣若游絲的開口,“朕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又回到年輕的時候,那個時候朕還未諳人事,不曾深愛與失去……”
他在夢裡感覺不到悲傷和痛苦,能感覺這是夢,卻無力掙脫,甚至有一刻認爲,那就是永恆的解脫——死亡!
“皇上還有心願未了,陽壽未盡。”玄清淡淡的說道,絲毫不忌諱生老病死的話題。
“朕知道,春天還沒到……”常德帝無力的勾脣自嘲一句。活着又如何?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皇上……”福公公從信鴿身上截獲了情報匆匆跑進太清宮的寢殿。“大哥那裡來了消息……”
…………
太子喝了整整十罈子花雕酒,他以爲可以醉生夢死不省人事,哪知卻越喝越清醒,清醒的記得杜子衿的另有所屬,乃至找替身頂替……
一氣之下太子砸了酒罈子,搖搖晃晃的出了清風閣。
冷風迎面吹來,如冰刀割在臉上,不過須臾,太子覺得氣血翻涌,彷彿這寒風將他體內所有的酒精都燃燒撩動起來,讓他變得不理智不受控制。
大腦眩暈朦朧,腳下越快,等他停下,赫然發現自己現在吟風居的院牆外面。
呆呆的現在冷風裡,太子從沒有體驗過這樣愛而不得的嫉妒。酒精在體內燃燒,一下子就像把他所有的怒火和不甘點着了一樣,讓他擡腳不顧一切的就踹上了吟風居的院門。
“開門,給本太子開門……”太子不斷的踢打着大門。
吟風居的下人先是嚇了一跳,不敢貿然開門,後來仔細一聽竟是太子殿下,就慌慌張張的去開了門。
太子一腳踹空,發現門開了,猶不解氣的踹了開門之人一腳,“這麼久纔開門,定是躲哪偷懶去了!”
那婆子抱着膝蓋哀嚎着在地上打了個滾,又怕惹惱太子,只能強忍着疼痛悶哼哼。
太子也沒心思去管那些不相干的人,只********的想要見到杜子衿,問問她到底有沒有心?
杜子衿靠在牀頭翻着書卷,看到墨槐推門而進便問道,“焚化完了?”這是玄清要求她替皇上祈福抄寫的地藏經,趁着禁足她倒是有大把的時間抄寫,只是抄了這麼多不知怎麼處理,便想着將它們焚化。
墨槐微微點頭,還未開口,突然敏銳的先一步捕捉到外面的嘈雜,頓時面色一變。
杜子衿低着頭眼神還落在書中,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墨槐的回答,這才擡起頭朝墨槐的方向看過去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話剛問完,還沒等墨槐回答,這時她也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慢慢聚攏眉心。
“好像是太子的聲音。”墨槐沉聲開口,“他不是禁了太子妃的出入自由,這個時候跑吟風居來幹什麼?”
杜子衿靈巧快速的起身,心中突然有預感,太子恐怕來者不善。
原本準備歇息的杜子衿只穿了中衣,聽聞太子要來,第一反應就是先把衣服穿起來。只是伸出去的手剛觸及掛在屏風上衣裳,太子已經一腳踹開房門走進來了。
墨槐一驚,忙轉過身去攔着太子,“奴婢見過太子殿下。太子這麼晚了,太子妃已經歇下了……”
太子酒意上頭,除了要見杜子衿,根本無心理會任何閒雜人等。見到有人攔路,擡手就用力一推,“滾開!”
也幸虧今日陪着的人是墨槐,眼看着太子的掌風呼過來,即刻反應靈敏的往旁邊一閃,躲過一劫。若換成牧漁冬梅她們,這力道不弱的一掌過來,恐怕半條命都要去了。
墨槐躲過一掌,眼看着太子徑直朝杜子衿走去,她哪裡還顧得上尊卑禮儀,伸手就一把扣住太子的肩胛骨阻攔。
太子反手掐住墨槐的手肘一個過肩摔,墨槐瞬間鬆手堪堪躲過,太子武功甚好,她須使出全力才能與之一搏,最終也只能落得兩敗俱傷的結果。
兩人誰也沒說話,一來二去就驚心動魄的過了十幾招,直到一個花瓶砸落摔碎,清脆的摔裂聲讓太子從怒火不滿中拉回一絲清醒。
“狗奴才,憑你也敢跟本宮動手,我看是活膩了!”太子赤紅的眸子閃動着殺意,冰冷憤怒的吐出這一句。
慌亂中將衣服披上,還沒來得及穿戴整理的杜子衿驀地聽到這一句,頓時動作一頓。
“墨槐,你先出去!”杜子衿冷靜的吩咐,墨槐或許可以阻擋太子的腳步一時,卻阻擋不了一世,更承受不起冒犯太子的大罪。
“太子妃……”墨槐站在原地不動,皺眉不贊同的看着燭火旁邊披散着長髮美得驚心動魄的杜子衿。
就這麼一個愣神的空檔,就被太子反攻一拳就推到門外,隨手就將門從裡面鎖上了。
“太子,太子妃……”墨槐忍着肩膀傳來的劇痛上前拍門。
“閉嘴,滾!”太子不耐煩的怒吼。
“墨槐,你先下去,讓其他人也都回自己屋子。”杜子衿面對酒氣熏天,熾怒不理智的太子一步一步靠近,沉着冷靜的出聲吩咐。這本來就是太子與她之間的事情,她不想再牽連無辜。
門外的墨槐糾結着,最終還是選擇聽杜子衿的吩咐,回頭看了一眼聽到動靜都跑出來看怎麼回事的衆人,沒有說話,就轉頭去了牧漁的屋子裡。
“杜子衿……”太子踩着怒火與嫉妒,一步一步走到杜子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