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妾身隨行?”杜子衿目露詫異,倒是實實在在的吃了一驚。
一般祭天儀式,都是男人們的事情,忌女子參與,別說是她了,就算是皇后都沒有那個資格。
這一次,皇上居然特地指名要她一起,背後究竟有何深意?
太子見杜子衿的反應驚訝,不像是事先預知的,那就不是預謀的,而是父皇單方面的決定。只是……這祭天祈福,捎帶上杜子衿是什麼意思?
是給他暗示還是……
“嗯,父皇私下親口交代我的。”收回目光,太子淡淡說道,不管怎麼樣,杜子衿這個太子妃能得父皇青睞,對他總不是壞事。
杜子衿見太子也不像是知道內情的樣子,就沒有多此一舉的追根問底,“妾身知道了。”
話帶到,太子一時竟有些無話,自那一夜,他或多或少是因爲顧忌沈一念的情緒,所以沒來吟風居。到頭來,他再次見到杜子衿,卻無法解釋那種難以啓齒複雜心情,對上她沒事人一樣的目光,他心虛之餘又有些不是滋味。
相比杜子衿的淡然豁達,他既擔心她耍性子又害怕她渾不在意根本不放在心上,這種矛盾的心情讓他整個人焦灼不爽。
兩人沉默着用了晚飯,只有偶爾幾句不鹹不淡的家常,雖說有些尷尬,卻也溫馨。
“今夜太子要宿在吟風居嗎?”晚飯後,杜子衿奉上茶主動詢問,若是這樣,她也好及早安排。
聞言,太子心頭一跳,特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她表情平淡,並不覺得所說的話有多麼大膽,反而是自己顯得太過大驚小怪了。
心中對杜子衿的建議十分心動,腦中不期然想起那火熱美好的一夜,太子倒是極想附和她的建議。
然後,沈一念面色憔悴憤怒的指控自己的那一幕頓時跳出來,打散了他心中的旖旎。即便他不顧念與沈一念過去的感情,但至少得顧念她肚子裡的孩子,這幾日聽聞胎氣不穩……
“不了,我還要回書房處理一些公務。”太子放下茶杯起身,“我這就回去了。”
“妾身恭送太子。”杜子衿也跟着起身,不怨不鬧,當下溫婉大度的說道,心中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
“外頭冷,你不用送了。”太子擺擺手,體貼開口。
這天氣白日異常的熱,晚上卻又冷的要用起炭爐禦寒,是以太子不想爲了禮數讓杜子衿特地跟出去。這進進出出,忽冷忽熱的容易引起身體不適。
杜子衿優雅施了一禮,便聽話的止步。
太子回頭看了一眼,便匆匆離開,心中竟閃過一絲不捨。
…………
“你說太子去了吟風居?”沈一念皺着眉頭一臉作嘔的端着藥碗,還未湊近,那濃烈腥臭的味道就薰得人幾欲作嘔,更別說吞下肚了。
可是,這樣難以下嚥的噁心玩意兒她已經連續照三餐喝了六天了,爲了保住腹中的孩子,她承受着常人難以忍受的辛苦,只爲平安生下他的孩子。
可他呢?在她懷孕身體不適情緒低落的時候,在她苦苦煎熬的時候,他轉投了別的女人懷抱。在她知道後,質問他時,他不僅沒有一點悔意,甚至認爲是她無理取鬧。
這幾****被嫉妒和憤怒啃食心臟血肉,每每聞到那作嘔的藥味她甚至惡毒的詛咒,若是定國公府倒了,或是杜子衿的花容月貌毀了,太子還會不會那麼殷勤,時時惦記了?
“傍晚時分過去的,只是留下吃了晚飯,並沒有逗留過夜。”心曼怕沈一念再受刺激,萬一一時激動導致胎兒不保,最後倒黴的還是她們這些底下做事的下人,於是忙解釋清楚安撫她的情緒。
“是嗎?”沈一念哀莫大於心死的喃喃自語,這一戰,最後還是杜子衿贏了。
“是的是的,就是那樣,夫人千萬別多想,太子還是顧念你的。”心曼生怕她不信,一個勁兒的勸着。
沈一念沒說話,心中厭惡,越發的覺得手中的藥腥苦難入口。
心曼知道她在介懷什麼,見這個消極的樣子,憋在心中許久的話又忍不住要一吐爲快。“夫人,你需知這個樣子傷害的只有你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太子並不知道。所以,你這樣傷害爲難自己也於事無補。奴婢一早就勸過你,早早的打算起來,若當時你能聽得進去,也不至於如此刻這樣,被太子妃佔了先機。”
沈一念冷冷的覷着心曼,她此刻重提此事,不見得是真心實意替她出謀劃策做打算,而不過是自己心中的那一點私心罷了。這世上沒有人真心實意待她,每一個人都在算計着她利用着她……
或許,以前有過那樣的人,只不過,她那時心中一心只有太子一個人沒有在意,終究也讓他們一一離她而去。
心曼被沈一念這樣深沉冷漠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虛,不過她清楚,若不能把握機會,錯過了就不會再有。於是鼓起勇氣,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但凡大戶人家的小姐出閣都會選貌美溫順的適齡丫鬟做陪嫁,都是做好了將來主母孕育子嗣期間伺候男主子做準備的。一來知根知底,好控制。二來固寵留住夫君的腳步,都是一條心的,少有其他的隱患。”
頓了頓,心曼見沈一念無動於衷的樣子,狠下心咬牙道,“夫人你看太子妃,她那八個陪嫁丫鬟,尤其是四個一等大丫鬟,哪一個不是容貌清秀,更是各有所長。等哪日太子妃懷上子嗣,爲了留住太子定會擡了其中一個做通房侍妾。一味的捻酸吃醋,只會讓自己陷入獨木難支,寸步難行的地步,等真的到了那一步,就無可挽回了。”
“那依你之見,這雪楓院中誰合適擔此大任?”沈一念索性放下藥碗目光薄涼嘲弄的看着心曼自導自演。
心曼被一噎,這怎麼能直接問她呢?她勸了這麼久,沈夫人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意?可她當面問自己的意見,這讓她怎麼說?說實話吧,就成了私心,可若舉薦別人,豈不是白白便宜別人?爲了這個通房的位置,她隱忍努力這麼久,實在是不甘心。
“這,自是要找一個跟夫人一條心,又有些姿色的,若不然如明柳之流的貨色太子也看不上眼。”心曼說到姿色之時,還是頗有自信得意的。
“哦?那你倒是說說,這世上還有誰,能姿色更勝太子妃的?”沈一念看着心曼語氣充滿嘲諷不屑,“憑什麼讓太子放着那樣的身世矜貴的絕色正妻不管,非要跑到我這雪楓院裡要一個無權無勢,姿色普通的奴才?”沈一念說到最後特地加重音調強調奴才二字。
“你……”心曼脹紅着臉,當下覺得難堪的下不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