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準那樣,明知道夫人近來睡得不好,王妃偏偏挑個那樣的時辰來要東西,分明是伺機找茬兒。”雀兒一聽這話意不像是要怪罪自己的意思,眼珠子一轉就把自己推脫刁難的事情推得一乾二淨。“奴婢見夫人今日難得能睡着,自是不肯讓她爲一點小事吵醒夫人的,可那邊存了找茬的心思,不依不饒的奴婢也沒法子……”
柳夫人天熱心浮氣躁,加上壓力大休息不夠,好不容易有睡意又被趕跑,腦袋昏沉四肢無力。
懷了孩子難免心氣高,謹慎不如從前,若是以前肯定不可能聽不出雀兒在這其中的問題。“簡直是無法無天,不過是一個失寵的棄婦,她狂什麼……”
雀兒默默的聽着柳夫人發泄,只要她發泄的越狠,這件事就越聯想不到她頭上的差錯,是以她越發恭順衷心的附和,偶爾加油添醋幾句。
柳夫人發泄一番,氣是順了一些,但是想到葉婉畫的囂張仍覺不忿,不能讓她好過。“如今那倩兒人呢?被你趕走了?”
“沒……到底是王妃的陪嫁丫鬟,奴婢只敢據理力爭,但是絕不敢做那等徒留話柄給夫人惹麻煩的事情。”雀兒諂媚的說道,快速折回到門口張望兩眼,才跑回來對柳夫人輕聲道,“還在院門口僵着,也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柳夫人對雀兒圓滑的做法深得心意,這丫頭跟着她越久,性子行事都越來越像她了。“你做的對,凡事要摘清自己,反擊報復纔不會落人口實。”
“那……夫人打算怎麼打發王妃的丫鬟?”雀兒試探的詢問。
柳夫人一聽這話,反倒是冷靜下來了,這葉婉畫到底是齊王妃,雖說齊王現在不待見她,可畢竟身份家世擺在那裡,齊王不可能爲了這一丁點的微末小事幫着她一個妾室抹了正妻的面子。這等於讓齊王給葉家沒臉,齊王是不可能站在她這一邊的,只會覺得她不懂事,這於她現在的處境只能是雪上加霜。
所以,她不能明着給葉婉畫沒臉,這樣……只會給她以後對付她時落下話柄。
“夫人?”等了許久沒得到下一步指示的雀兒再度小聲開口。
“給她!”柳夫人咬牙當機立斷的說道。
“什,什麼?”雀兒一時以爲自己聽錯了,結結巴巴的瞪大雙眼看着柳夫人,認爲不是自己耳朵有問題就是柳夫人腦子有問題。
“去拿給她,她要什麼就給什麼。”柳夫人不過一轉念就計上心頭,伸手輕輕撫上微微隆起的小腹,如今已過三個月的危險期,連太醫也說了孩子強健沒什麼問題,那……“今晚不用準備我的晚飯,你命人將我心思鬱結,飲食不調的消息透露給王爺知道,最好德妃那兒也到滲透到。”
“夫人您這是……”雀兒完全捉摸不透柳夫人的用意,一臉的困惑不解。
柳夫人看着雀兒跟不上自己的節奏,不但不生氣,反而更加滿意。她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對自己忠心能執行她的命令卻又沒有她聰明不會背叛她的奴才,雀兒完全符合她的預期。
“你且安心,我不會任由葉婉畫將我欺負了去。我畢竟懷着的是齊王的一個孩子,就連德妃也十分期盼我腹中這個孩子。我若受了葉婉畫的委屈,直接影響到腹中的孩子,那麼齊王和德妃娘娘都不會讓葉婉畫有好日子過。且爲了安我的心,讓我靜心養胎,說不定還會許我他日誕下兒子扶爲側妃的位子。”柳夫人越想越有這個可能,不由得意的眉飛色舞。
雀兒聽了,也是雙眼頓時一亮,這讓柳夫人十分滿意,對於這個假象也充滿期待。
然而世上之事哪能事事盡得人意?當天夜裡齊王那兒一點反應都沒有,聽聞是得了新鮮有趣的美人,打的正火熱,根本無暇理會柳夫人。
柳夫人得到消息心都涼了,她最爲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反而是第二天得了消息的德妃,得聞葉婉畫藉機生事,關乎她的寶貝孫兒,特地遣了身邊的嬤嬤到葉婉畫面前關於婦容功德從頭到腳好好訓斥一番。並指派了宮中的教引嬤嬤去葉婉畫身邊,命她每天花上兩個時辰學習禮儀規範,如何侍奉夫君,與姬妾相處等等,令葉婉畫煩不勝煩。
另一方面柳夫人一連十幾天沒見到齊王,心中越發不安,可是這一回齊王似很保護那個神秘女子,她無論怎麼打聽也得不到一丁半點消息。就連顧家那兩姐妹也急了,忍不住來找她商量如何挽回齊王的注意。
柳夫人能有什麼法子,也不過後院夫人那一套,再多也翻不出花樣來了。不管什麼法子有效果的前提是男人願意吃你那一套,如果那個男人連面都見不到的話,那就任何法子都不管用了。
所以柳夫人最後能想到的,還是借刀殺人,就是利用顧家兩姐妹,慫恿她們打頭陣去了解齊王的那個新寵。不過那顧傾紅也不是吃素的,看穿柳夫人的心思之後,幾句就把火冒三丈的顧傾冉勸住了,她們現在還是榮寵一體的,沒必要傻傻的被人當槍使。
一晃又是好幾天,柳夫人氣色更差,整晚整晚的睡不好,白日處理事務也是力不從心起來,腹中胎兒已過四個月,聽請脈太醫的話樣,似乎是女孩的機率大些,柳夫人更覺心灰意冷。太醫能告訴自己,當然也能告訴齊王和德妃,不出三日,定是所有人都會知道她懷了女孩的消息,一想到這兒,柳夫人對自己的不爭氣越發沮喪。
這兩天連續下了兩場雨,天氣似乎涼快了一些,風兒拂面十分舒爽,這意味着行宮避暑之行即將到尾聲了。
柳夫人卻沒能享受這難得的涼爽,被前幾天太醫的一番推測弄得焦慮不安,心火旺盛。
午後大雨初歇,天空放晴,柳夫人在雀兒的勸說下到了院子裡走走,散散心,遠遠的看見葉婉畫畫着精緻的妝容盛裝款款走近。
“喲,這不是勞苦功高的柳夫人麼?今兒怎麼肯出來見人了?”葉婉畫眼看着臉色憔悴蠟黃的柳夫人挺着肚子安靜沉默的給自己彎腰行了禮,才裝作剛剛發現她的樣子。
柳夫人看着即便被丈夫婆母不喜,依舊能光鮮高貴、得意洋洋的葉婉畫,心中嫉恨不已,雙手下意識的撫上高高隆起的小腹,一個月前在心中就醞釀雛形的毒計再度閃過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