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真是禮親王妃上門,我還以爲下人弄混了或是我聽岔了呢,真是稀客,稀客……”杜子衿過來之前已經着人去通知孃親了,自己則先過來迎候。
按照品階,太子妃跟親王妃是同一品階的,不分大小,不過輩分上禮親王妃卻屬長輩,是杜子衿見了便主動行禮問好。
看着杜子衿毫不遲疑的行禮問安,禮親王妃的笑容益發深刻,上前親暱的就拉着杜子衿的手說話。“杜家真是一門榮耀,咱們今兒也過來粘粘喜氣,可不要嫌棄。”
禮親王妃圓臉白淨,與德妃同出一宗,笑起來非常親切,看着與德妃有六七分相似,只是形體看着更爲窈窕清瘦一些,不若德妃豐腴。
不知道爲什麼,面對一個與德妃相似的人,尤其是掛着一樣的笑容之時,杜子衿總覺得心裡不舒服,認定了這笑容是僞善的。“哪裡,禮親王妃能來,乃是我杜家的榮耀,歡迎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嫌棄?”
杜子衿說完,又對着悅郡主招呼,一行人便邊往裡走邊說話。禮親王妃聽着杜子衿這兒說的客氣好聽,便也刻意忽略了杜家沒給她下帖子一事。
沒多久,得到消息的安筱毓就趕來了。禮親王妃與安筱毓算得上舊識,便說着話一道走了,臨走讓杜子衿照顧好悅郡主。
“那日皇覺寺匆匆一別,悅郡主可曾適應京中生活了?”杜子衿領着悅郡主往年輕小姐們居多的春暉園去了,因着之前有過一面之緣,又好奇禮親王妃今日不請自來的目的究竟是否爲了悅郡主和三哥哥的事情,便找了話題主動開口。
悅郡主露齒柔柔一笑,眉間的硃砂痣越發嬌豔,語音輕柔婉轉如黃鶯出谷,“託太子妃的福……”
“小心!”話還沒說,突然被橫衝出來的一個人撞了一下,還是杜子衿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才免於摔倒。
“有勞太子妃了……”悅郡主嚇得臉色煞白,緩了一會兒勁兒才驚疑不定的開口。
“實在抱歉,我一時着急趕路,沒顧着前頭有人,衝撞了小姐十分抱歉。”突然一道男聲響起,杜子衿覺得有些耳熟,擡起頭望過去發現竟是已故的三叔父的嫡次子杜千禮。
杜子衿微微皺眉,這個時候他怎麼會在內院亂跑亂撞?“四哥哥怎地這個時候在這裡?”
悅郡主原本無端被一個陌生男子撞了差點失儀態不免心生惱怒,卻不料此人竟是杜府中人,便耐下不悅,低頭默默站在一邊。
杜千禮聽到有人叫自己四哥哥,這纔看清是杜子衿,當下惶恐不安的心情一鬆,上前見禮。“原是五妹妹,實在抱歉,不知妹妹可曾見過母親?”
說話的同時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一旁沒有說話的悅郡主身上,雖然沒有自家五妹妹絕美出挑,可也算得上是嬌俏可人,垂首斂眸間自由一派沉靜溫柔,比起二哥熱孝之內匆匆娶回來的母老虎張氏好了不知凡幾。
杜子衿一聽他的話意便知三房又出了什麼亂子,可當着悅郡主的面也不好多問,只回答說,“三嬸孃約莫是跟孃親一起在金菊園那邊,今日內院女眷衆多,四哥哥切勿再莽撞,衝撞了貴人就失禮了。”
杜千禮麪皮微紅,喏喏應了一聲是,朝着金菊園方向去了,臨走又故作斯文歉意的朝悅郡主施了一禮,以留下好印象。
“驚了悅郡主,實在是抱歉。”杜子衿等杜千禮走了之後便對悅郡主歉意開口,“咱們這就過去春暉園,安寧郡主和心表姐,以及一衆小姐們都在那邊熱鬧呢。”
悅郡主已經平復好心情了,再者也不願自己在杜家人面前落下斤斤計較的形象,便笑道,“真好,太子妃定要多給悅兒介紹幾個玩得來的小姐妹,我初回京中,一時之間極爲孤單呢。”
杜子衿領着悅郡主到了春暉園,把她先介紹給安寧郡主和安橙心,就讓她們倆領着悅郡主去結識其他千金小姐們。因着心中擔心三房那邊會出什麼大亂子,杜子衿一時也沒有心思再去研究悅郡主對杜千陌的心思,匆匆交代安橙心幾句就趕去紫霧院了。
路上想着,無非是二哥杜千敏又跟二嫂張氏吵起來了,或是杜子靈又鬧脾氣了,等到杜子衿到了紫霧院才知道,她的想象太過貧瘠還遠遠跟不上節奏。
一進院門,就看見杜子靈像個潑婦一樣坐在地上大哭大鬧耍無賴,身上顏色鮮亮累贅的衣衫破的破髒的髒,滿頭珠翠絹花落了一地,髮髻亂了,臉上的妝也花了,那道醜陋的疤痕就越發猙獰。
杜子衿腳下一頓,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扭在一起了,真真是慘不忍睹。
旁邊丫鬟婆子圍着看着,門廊下張氏冷着一張秀氣的臉站着,十分氣憤的模樣。
“這是怎麼了?”杜子衿心中默默一嘆,也不知道杜子靈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穩重起來,上前沉聲詢問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威嚴。
那張氏一見來人是杜子衿,便主動繞過人羣來到杜子衿面前行禮,“妾身張氏,見過太子妃。”
“都是自家人,二嫂不必多禮。”杜子衿快一步托出張氏的手肘,是以後者只是堪堪行了半個禮。
說實話,雖說跟這個二嫂沒有多少交集,不過從她進門後的種種事蹟來看,杜子衿倒是十分欣賞這個二嫂爽利潑辣的真性情。
先是痛罵杜千敏好吃懶做不作爲,枉爲七尺男兒,又非常強勢的阻斷杜千敏的銀錢遏制他爛賭,且逼着他每日早起讀書養成各種良好習性。一旦杜千敏反抗,就以絕對的武力鎮壓,剛開始三夫人還見不得兒子吃虧訓斥張氏幾句,可是張氏面上恭敬應着會改,轉頭對着杜千敏又是我行我素。久而久之,杜千敏見了張氏就躲,就如見了貓的耗子,但是以前放浪形骸的不良習性倒是收斂許多,讀書上也增進許多。三夫人看在眼裡,也就不說什麼了,由着張氏去了。
且張氏性子烈,脾氣直,眼裡最是容不下沙子,看到什麼看不過眼的都要插手管一管,例如杜子靈、杜千禮之流,做得不對的時候也會毫不留情面的指出來。
“讓太子妃見笑了。”張氏面對美的太過耀眼的杜子衿倒是有些拘束,十分的客氣。“都是靈兒不懂事,非要穿紅戴綠的出去丟人現眼。她丟得起這個人,咱們定國公府可丟不起這個人,所以被我攔下之後正在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