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眼中閃過一絲委屈,隨後快速瑟縮一下,縮着脖子卻不敢應聲。
那****聽聞小姐情緒不佳,便有心討好,製作了一款新香想送給小姐。她特地試過了,那味道確實能舒緩緊張放鬆心情,這纔拿了給小姐。可是等到想要送的時候又想起小姐近來對她的冷淡忽視,就怕她不要,躊躇再三猜想了個法子,想着等深更半夜悄悄送進小姐屋裡讓她先用上。她對這香有信心,小姐用了定會覺得好的,到時候再送去給小姐定不會拒絕了。
誰想當晚不知怎地她又惹惱了小姐,這次是真正的疾言厲色的讓她滾出去,就這樣她還來不及解釋就被趕出小姐的屋子。之後更因此受到子樂閣裡所有人的排擠,莫名的接連出錯,丟了庫房的清閒差事,之後被人呼來喝去的,當牛當馬的使喚。加上前一陣幹活的時候淋了雨,又大病了一場,沒有力氣幹活,連帶的吃食也不能正常分發到她頭上了,還經常被僕婦婆子打罵,人也越發不濟了。
正當她以爲會就這樣死在後院的某個角落的時候,突然小姐又記起她了。
“怎麼回事?”見青玉縮手縮腳似乎心有忌憚不敢說實話,杜子衿轉頭問牧漁。
“奴婢也不太清楚,上個月有一日青玉在半夜偷偷溜進小姐閨房被發現趕出去之後,好像是在庫房弄錯了什麼東西出了岔子,庫房的另外兩個也被連累扣了半個月例銀。之後庫房便幾次三番的出問題,雪鳶姐姐查了問題都是出在青玉頭上,便暫時免了她差事。後來……奴婢也不清楚了。”中秋之後出了許多事情,小姐又忙着掌管府中中饋,連帶跟在她身邊的幾個一等大丫鬟都是忙得團團轉,青玉的事情就被拋在腦後不了了之了。
杜子衿卻是從牧漁的寥寥數語之中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關鍵,大約是院中衆人見她對青玉的態度冷淡便也紛紛調轉方向,開始針對排擠,是以纔會落得如此落魄的地步。
想到這裡,杜子衿心中微微遲疑,然後開口道,“我看着你氣色不太好,先好生將養一陣,隨後重新回庫房吧。”青玉她是極爲了解的,因着田嬤嬤是定國公嫡女奶嬤嬤的身份,她自小也是跟着一起養尊處優,根本沒吃過什麼苦,許多粗使的活計根本做不好。
青玉沒想到杜子衿會重新讓她回庫房,彷彿命運一下子被眷顧了,明明是以前不屑一顧的差事,如今能再得到,竟是感激涕零。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青玉以後定會好好做事,不會再犯錯了……”眼睛不爭氣的模糊了,眼淚滴答滴答的落下來,青玉跪了下來失聲痛哭起來。
杜子衿默默地看着,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不是同情,但是最初的痛恨似乎也淡了許多。
比起上一世她所遭受的一切,青玉如今這樣只能算是鳳毛麟角,然而真正目睹她的不幸時,她真的還是忍不住會心軟。
“起身吧,把眼淚擦擦,我有話問你。”想到自己又心軟了,杜子衿彷彿一下子被觸痛驚醒了,語氣也淡了許多。
“是……”青玉手毛腳亂用不甚乾淨的袖子擦着眼淚,一邊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小姐要問什麼,但凡奴婢知道的,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杜子衿看着青玉一改之前的拘謹又變的滔滔不絕起來,心中明白,青玉此人,屬於那種蹬鼻子上臉類型,實在慣不得也沒什麼好同情的。
“我記得中元節之後你曾過來跟我告密,說是撞見四小姐偷偷出府,可有此事?”杜子衿忍下一時厭惡之色,淡聲打斷青玉。
青玉微微一愣,她沒想到時隔兩個月小姐會重提此事,因着當初她告訴小姐的時候反應很是漠然不耐,因此這一次她回答就有些謹慎。“是,中元節之前有一次,中元節當天,後過了十來天又出去一次,奴婢撞見的就有三次……”
“你說且說說當時撞見之時她與平時有沒有什麼不同?可曾提及什麼人?”杜子衿心中一沉,心想果然是那個時候杜子靈偷溜出府的時候認識了外男。
“這……”青玉一時爲難,畢竟時間隔得有些久了,加上這兩個月來她自己的生活過的也是一言難盡,她哪還能記得清楚杜子靈的不同以及曾說過什麼話?
杜子衿也沒有爲難,便又問,“當時四小姐是一個人出府的還是有人陪着的?”
“中元節那天晚上是有秋棠陪着的,另外兩次只四小姐一個人。”對於親眼所見的事情,青玉還是記憶頗深的。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杜子衿想了想,便淡淡的點頭,忽而又想起什麼似地一臉嚴肅的對青玉交代。“記住,今日我問你之事以及四小姐偷溜出府這件事都給我爛在肚子裡。爲了你自己也罷,絕不能向其他人提起。”
青玉被杜子凝重的語氣嚇得愣愣的,慢了一拍才伸手發誓道,“奴婢記着了,若他日透露小姐交代之事,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一回,大約是牧漁都聽不下去了,便推了推青玉提醒道。“別說了,趕緊回屋去休息吧,小姐還有要事。”
青玉這才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可能又說多了惹小姐不喜,才一臉懊惱的匆匆施禮低着頭退出去了。
杜子衿隱約已經心中有數,思忖着此事事關重大,怎麼着也得跟三房的主事人通一下氣。
可是事關杜子靈的清譽,若是一個處理不好,丟了性命也有可能。在三房,除了三嬸孃會真心疼愛自己的女兒,其餘三叔父或是祖母……恐怕到時候爲了名聲利益,恐怕不見得會給杜子靈做主。
看來,只能先私下裡跟三嬸孃說,一個處理不好三房又會引起軒然大波。
“小姐,不好了,四小姐醒了,發覺自己的臉沒有醫治,玉奴又逃了,正在哪兒破口大罵呢……”送了青玉出門的牧漁回頭就聽到外頭急切的嚷嚷,發現竟是四小姐的貼身丫鬟秋楓,這才知道出事,忙折回來稟告杜子衿。
杜子衿表情一僵,馬上把腳就往外跑去。
糟了,她這裡竟把服了麻沸散暫時暈睡過去的杜子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