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飛玉一副不知道該說不該說的模樣，雙手已經將手上拿着的手帕絞在一起。
“只不過什麼？照實說便是。”老夫人眉頭一皺，臉色一沉。
這許飛玉要說好，確實不錯，做起事來足夠細心，也沒有什麼其他有的沒的的心思，有她操持家裡家外，倒是讓她這個老婆子放心不少。
可就是有一點，讓她有些不滿意。
到底是農戶出身，遇到事情還是沉不下心來，總是有些怯懦的模樣，這還好她是二房，這若是宰相夫人，怕是說出去少不得被人笑話，這一點比起孟子蓁倒是完全比不得。
看到老夫人面上明顯露出不喜，許飛玉咬了咬下脣，道：“回老夫人的話，是……是三小姐……三小姐回來了。”
話音剛落，老夫人瞬間怔住了，拿着柺杖的手突然顫抖起來，“你……你說什麼……”
方卿婉則動了動嘴角，一瞬間流露而出的笑意，沒有被任何人看到。
方心瑤……你居然還敢自己跑回來，真是有點意思。
“回……回老夫人的話，三……三小姐回……回來了。”
許飛玉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對着老夫人說道。
原以爲老夫人會大發脾氣，沒想到她竟杵着柺杖，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那丫頭人呢？快，快讓我看看她。”
到底是自家孫女，離家出走了這麼久，老夫人自然想念的緊。
看到老夫人這般模樣，方卿婉倒並非很意外。
上一世，她那般不懂事，整日惹是生非，老夫人都還一直疼愛着她關心着她，何況自小便與老夫人很是親暱的方心瑤。
在老夫人眼裡，無論大人做了什麼，都跟孩子沒關係，方心瑤離家出走之後，雖老夫人面上很是生氣，說是找到之後便要打斷她的腿，但方卿婉知道，老夫人最是看重家族和睦，心中到底是希望方心瑤能趕緊回家來的。
“來人，趕緊去將三小姐接進來。”
許飛玉看了一眼方卿婉，見她悄無聲息地點了點頭，便立即讓下人去將方心瑤接進來。
說實話，聽到下人稟報說，方心瑤回來的時候，許飛玉很是詫異，與此同時，心中又有些不安，畢竟如今她是佔了孟子蓁的位置，那丫頭本就心性不好，心眼比針還小，這次主動跑回來，定是沒安什麼好心，指不定要鬧出什麼幺蛾子。
不過既然老夫人已經發話了，看方卿婉的反應，也是遊刃有餘，那便走一步看一步，若那丫頭真憋着什麼壞招兒，至少還有方卿婉在。
想到這裡，許飛玉便在心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明日就是相爺壽辰了，府中的事本就多，希望那死丫頭不要再趁機搗亂，給她沒事找事。
沒過一會兒，方卿婉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祖母~”
“祖母~”
眼見着，一個穿着淡紫色長裙的女子走了進來，方心瑤，看起來要比之前成熟許多，這是方卿婉再次見到方心瑤的第一印象，不過……想起前日望月閣派人送來的消息，方卿婉皺了皺眉頭，實在沒想到，她居然在齊國能做出那般事情，這倒是出乎方卿婉的意料。
看來，心中一旦想着復仇，便會被仇恨矇蔽雙眼，便是連最重要的東西，也會忘了。
她也只能說，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上一世，是方心瑤母女毀了她們大房一家，這一世，她不過是做了個初一，至於這十五……方心瑤，這是你自找的。
想到這裡，方卿婉眼神中滿是殺意的看向方心瑤。
與自家二姐對視的一剎那間，方心瑤着實是心中一驚，不過很快便緩了過來，畢竟這相府之中如今還是老夫人最大，她只要哄好老夫人，這方卿婉也無法對她動手。
再者說，她這次回來，又不是爲了討好大房的，想到這裡，方心瑤更是嘚瑟起來。
“祖母，孫女好想你。”
方心瑤沒有再看方卿婉，而是將目光轉向老夫人，連走帶跑的跪到了老夫人的面前，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樣，“祖母……嗚嗚嗚……孫女好想你啊……嗚嗚嗚……”
又是這一攤子。
看着方心瑤依舊像以往那般，對着老夫人撒嬌，對於自己偷跑出去的事，完全沒有任何愧疚，大有一種將此事的發生歸咎到家裡的趨勢。
不得不說，方心瑤比起之前着實有進步，至少沒有一上來就跟她嗆聲了，不過方卿婉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對於這個妹妹，她多少還是瞭解的。
“妹妹爲何這般傷心？按理說，當初是你瞞着家裡人偷跑出去，便是家裡耗費了那麼多人力財力，居然都沒找到你，現在回來了，怎麼還先哭起來？先不說因爲你離家出走的事情，咱們相府被外人很是嘲笑了一番，便是因爲擔心你而難過的人，不應該是老夫人和我們纔對嗎？”
方卿婉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溫柔，不過這話裡話外，卻是一下子將方心瑤推到了犯錯的位置。
果然，原本方心瑤趴在老夫人的腿上，老夫人還忍不住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聽到方卿婉的話，像是一下子清醒過來，是啊，當初一發現方心瑤離家出走，方巍便派了很多人去找，居然連半點消息都沒有，可見是這丫頭自己躲起來了。
尤其是那段時間，許飛玉無論是隨方巍參加宮宴還是去與其他夫人小聚之時，總是被人問到此事，居然有人私下說，是他們相府無法容人。
因爲孟子蓁死了，她的兒子女兒竟然都不在相府了，許飛玉將這些話說給老夫人聽的時候，別提她有多生氣。
想到這裡，剛剛還一臉慈愛的老夫人，頓時語氣都變冷三分：“是啊，你二姐姐說的對，當初你一聲不吭就離了家，怎麼現在知道回來了？”
聽到方卿婉開口的時候，方心瑤趴在老夫人腿上低着頭，臉色頓時就變了。
這個該死的二姐姐，還真是難纏。
“祖母……孫女知錯了，孫女當時就是因爲娘死了，太傷心了，又怕……”
說到這裡，方心瑤扭頭先是看了看許飛玉，又看了看方卿婉，接着道：“又怕……自己孤身一人留在府中，會受欺負……擔心之下，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