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翠兒願意開口了,方卿婉卻一副不以爲然的態度,許飛玉在旁邊很是焦急,生怕惹怒了翠兒,萬一她鐵了心不說,那可該如何是好?
方卿婉踱步走到梳妝檯前,輕輕拉開妝奩,拍了空空如也的妝奩表面,方卿婉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這兩日府中沒有進任何生人,下人沒有聽到任何異響,連貼身丫鬟也都沒發現半點異樣,房間裡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絲毫沒有半點打鬥或者是綁架的痕跡,最有趣的是,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隨後扭頭衝着翠兒譏笑道:“實話告訴你,方心瑤玩的什麼把戲,就算你不說,我如今也清楚了,不過念在你身爲奴婢,還是相府的家生子的份上,我願意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最好一字不落的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清楚,我還可以留你一命,否則,便打發給人牙子隨意發賣了吧。”
看到方卿婉打開妝奩的那一刻,再加上對方的分析以及言之鑿鑿的語氣,還有那彷彿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神,翠兒脊背發涼,再不敢做任何隱瞞,立即磕頭說道:“多謝二小姐,多謝二小姐,奴婢說,奴婢全部都說。”
此刻她們才知曉,原來那方心瑤早在孟子蓁的喪葬禮上便想好,要逃離這相府。方心瑤還跟翠兒說,她要是一個人留在這府上,遲早有一天也會像孟子蓁那樣被人害死。
因此前些日子,她一直在讓翠兒將她所有的首飾珠寶全都換成銀票,昨夜趁着衆人睡着的時候,悄悄從後院的一個狗洞裡鑽了出去。
“三小姐說了,要是奴婢敢將這件事說出來,那她被帶回來後第一件事便是打死奴婢,二小姐,你相信奴婢,奴婢也勸過三小姐,可是她一點也聽不進去,還說奴婢……奴婢要是攔着她,便也是想害死她。”
“啪”的一聲,許飛玉手中的茶碗一下子掉在地上。
“什麼?這……這三小姐竟……”
雖然知道方心要平日裡很愛惹禍,可誰能想到這丫頭竟如此誇張,這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那還得了。
方卿婉此時卻是心如明鏡般,看來這個方心瑤,是鐵了心要跟她作對了。
原本她還念在一家人的份上,想着既然孟子蓁這個幕後黑手已經不在了,就先且放過她,沒想到啊沒想到,她還是走了一條不歸路。
不過想想當初,方心瑤獰笑着給自己灌下毒藥的那一刻,方卿婉便知道,她早已黑了心,沒救了。
“走吧,”方卿婉示意許飛玉,“去跟老夫人說一下吧,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也無需再遮遮掩掩。翠兒,到了老夫人面前,你便像剛剛那樣仔仔細細說清楚,我會在老夫人面前替你求情的。”
“是,二小姐,多謝二小姐。”翠兒恭敬道。
對於方卿婉這個人,翠兒再也不敢輕視,平日裡常聽三小姐在背後說些她的不是,因此翠兒也以爲二小姐不過徒有其表,隨便敷衍便能糊弄過去。
可今日才知,對方哪裡是什麼草包,明明就有七竅玲瓏心,也難怪三小姐每次想對付她的時候,都討不到好果子吃,若不是自己反應再快一點,今天定然會交待在這裡了。
……
幾人去了福德堂後,翠兒跪在老夫人面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又說了一遍,老夫人聽完瞬間眼前發黑,暈了過去,驚得衆人連忙叫來大夫。
待到老夫人清醒過來後,許飛玉已派人將方巍叫了回來,畢竟事情是因方心瑤而起,作爲父親,他定然是要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母親,您沒事吧?”方巍跪在老夫人牀榻之前,緊緊握着老夫人的手問道:“您放心,兒子已經派人去找她了,相信她也走不遠,您可千萬別因那個不孝子氣壞了身子!”
“你!”老夫人怒視着方巍,又嘆了一口氣:“我早都跟你說了,平日裡要多關心孩子,你這個做父親的,可盡了半點責任?心瑤原本就是一個倔脾氣,如今孟氏走了,你不多管管她,誰還能管她?!”
說罷,老夫人看向一旁的方卿婉:“婉姐兒,這次多虧了你了,若不是你發現的及時,怕還真被那婢子給瞞了過去,那咱們相府可真沒辦法跟孟府交待了。”
“對了,老二,”老夫人又驚到:“你可派人跟你老丈人家裡說明情況?早些找不到瑤兒,我派人去孟府問了,想必他們此時也焦急的很。”
方巍拍了拍老夫人的手,點點頭:“放心吧母親,飛玉早已寫好,兒子看過後便派人送去孟府了,他們沒有多說任何,想來是在準備孟若琳嫁於三皇子的事宜,也無暇再顧及其他。”
“唉,近來咱們這府上還真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老夫人搖搖頭道:“我這個老婆子是沒有精力再管了,以後這後宅,便交由婉姐兒和許娘一起打理吧。”
“是,老夫人。”許飛玉剛答應,只見方卿婉開口道:“祖母,婉兒認爲這樣不合適。”
此話一出,衆人面上一詫,許飛玉也是心中打鼓,以爲自己哪裡招惹到了方卿婉,對方不願意讓她參與這管理後宅之事。
誰料方卿婉淡然一笑道:“說到底,婉兒也是未出閣的姑娘,若沒有祖母坐鎮,完全管着這相府後宅,多少還是說不過去,萬一到時候傳出去,別人還說這堂堂的相府,連個後宅管事的人都沒有,那就不好聽了。”
說罷,走到許飛玉的旁邊,拉起她的手說道:“之前太太輔助婉兒管理這後宅時,做的便很是不錯,如今也是叔父的側室,婉兒認爲,這管事之權完全可以交給太太,若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婉兒隨時搭把手,祖母,您覺得呢?”
“這……”老夫人皺着眉頭盯着許飛玉。
“二小姐,我……”許飛玉有些吃驚,她拉了拉方卿婉的袖子,瞪大眼睛地看着對方。
方卿婉則對她笑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答應下來。
老夫人凝視着許飛玉,清瘦的臉,眉清目秀,看着便是一副端莊溫婉的模樣,這些年在相府不論發生何事,也從未見她吃醋撒潑,而且這半年來,交給她辦的一些事情,也都處理的很是不錯……
老夫人沉思了一會兒開口問道:“許娘,你可能擔此重任?”
許飛玉點點頭,恭敬地行上一禮:“許娘定竭盡全力。”
沒有再說什麼,老夫人閉了閉眼,揮了揮手道:“那便這樣吧,我累了,你們且出去吧。”
“是,老夫人。”
“是,祖母。”
對於後宅的事宜,方巍向來沒什麼興趣,如今又沒了孟子蓁在一旁叨叨,他過得好不快活,從福德堂一出來,他便直接奔向彩姨娘的院子,自從綵衣娘丟了孩子之後,他更是天天陪着她,生怕她有半點想不開。
至於方心瑤那個孽子,既然已經派人去找了,找不找得到,什麼時候找到,他根本就不擔心。
見着方巍走後,許飛玉則邀請方卿婉去飛雲間小坐,說是新做了些糕點,茹雪很是喜歡,讓方卿婉也去嚐嚐。
結果剛到飛雲間,許飛玉便立即跪在方卿婉面前,倒是讓方卿婉猛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