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拔弩張。
此時此刻,安穩總算是明白這個詞兒是啥意思了。
局勢因爲樑旭升的到來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氣氛也顯得格外壓抑,王曲和謝廣坤錶情明顯都不輕鬆,兩個人互相交接了一個眼神,有種同仇敵愾的感覺,只不過在安穩看來,兩個人好像基友,那眼神彷彿就像是在說晚上小旅館裡約一波。
接過樑旭升丟過來的小冊子後,謝廣坤粗略翻看了一下,臉色立即就難看了起來。
上面記載的正是關於棚戶區拆遷費他和李琨的分贓情況。
“梁書記……”謝廣坤聲音顫抖着說,“梁書記,我我我我只是一不留神犯了個錯誤,我對黨對國家對人民是忠誠的啊!”
安穩咂咂嘴,這傢伙咋比自己還不要臉呢?
幹警們不情願地給安穩打開了手銬,樑旭升見到安穩活蹦亂跳的,就放下了心。
“謝區長,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難道不說說這筆錢三七分,分得七成的人是誰嗎?”樑旭升明知故問道。
謝廣坤腦子飛快地運轉着,事情已經暴露了,樑旭升是肯定不會放棄這個踢掉自己的機會的,那麼自己還能夠做什麼?
兒子在英國上學,小女兒和她媽這兩天回孃家了,瑞士銀行的錢夠她們出國了,自己的退路在哪裡呢?
謝廣坤擡起腦袋,讓自己穩下神來,嘴角帶着嘲諷說道:“我聽不懂梁書記話裡的意思。”
“怎麼?謝區長又不想承認了?剛纔說過的話都忘記了?”樑旭升冷笑了起來。
“我今天只是接到了羣衆舉報,說是這裡有人阻撓棚戶區的拆遷,趕過來的時候,恰好碰見了梁書記。”謝廣坤徹底撕破臉皮,他知道自己還有勝算,他還有最後一絲希望。“不知道梁書記突然把這些僞造的賬本給我看幹什麼,我真的不知道梁書記的用意啊,至於剛纔說過的話,我說過什麼了?”
安穩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隨後看到一羣人看着自己,又馬上繃緊了臉皮,這老東西可真不要臉,自己都夠不要臉了,沒想到他竟然更不要臉。
寥寥數語之間,謝廣坤就將一系列的責任全都推了出去,不禁這樣,樑旭升還背上了一個僞造賬本、惡意誹謗官員的罪名。
“我什麼用意謝區長明白就行,”樑旭升呵呵一笑,“事已至此,不必多說。”
就在局面即將陷入僵持的時候,一輛轎車的到來,徹底打破了這短暫的平衡。
和樑旭升一起謀算這個老傢伙這麼久,現在終於見到了真人,安穩看着從車上走下來的李琨,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虎背熊腰,一副軍人模樣,他的體型確實對得起他名字裡的“琨”字。
“梁書記。”
李琨明顯是個嚴謹的男人,只和樑旭升打了招呼,並沒有搭理其他人,甚至連人堆後面自己的兒子都沒看。
“爸!爸爸爸!”
聽到李飛如此激動地喊,安穩很想開口應一句,想到那樣李琨就太沒面子了,就打斷了自己的想法。
李飛在隊伍後面跳起來揮舞着手臂,很快就撥開人羣,衝到了隊前:“爸,今天的事情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看到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李飛氣不打一處來,只不過他不會表現在臉上:“你先待一邊兒去。”
“爸!”李飛握緊了拳頭,怒聲吼道:“你知道他剛纔是怎麼對你兒子的麼?!他……他……”
李飛伸手指着安穩,說着說着就小聲啜泣了起來。
“這孩子,還是太頑皮了,打一頓就好了。”安穩心裡默默道。
李琨皺起了眉頭,沉聲道:“給我一邊兒去!”
李飛現在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現在已經不是他和安穩之間的鬥爭了,而是自己和樑旭升之間的鬥爭,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這次是上了人家的當了!
今天明擺着那個年輕人和樑旭升是衝着自己來的,自己兒子只是他們設下的魚鉤,而王曲和謝廣坤則是魚餌,但凡有一點兒可能的話,李琨今天絕對不會來。
上面正在調查自己,這個時候正是樑旭升想要揪自己小辮子的關鍵時候,他怎麼敢在這個多事之秋去和樑旭升作對?
李飛心中縱然委屈,此時面對李琨的怒火,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抽身去了一邊。
“謝區長,是不打算認這筆賬了?”樑旭升輕聲道。
謝廣坤沒再說話,只是朝李琨投了個眼神,現在李琨是唯一一張能夠救他命的底牌。
“是誰報的警?”樑旭升在人羣中掃視了一圈。
光頭小腿有些發抖,他哆哆嗦嗦地往前邁了一步,開口道:“是我。”
“拆遷款有沒有發放到位?”樑旭升盯着光頭的眼睛。
謝廣坤眼神中閃過了一絲不屑,光頭是他的人,問了也是白問,自己只要打死不承認,樑旭升也沒有辦法怎麼着他,至於那個賬本,怕是李琨只會比自己更積極地洗白它。
光頭喉結上下動了一下,他擡起頭看了一眼樑旭升,或許是市長大人眼神中鋒芒畢露,兩人眼神剛剛對上光頭便收回了視線,轉頭看向了謝廣坤。
“拆……拆遷款……”光頭哆哆嗦嗦,舌頭都捋不直了。
謝廣坤緊緊盯着光頭,嘴角閃過一絲陰戾。
安穩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知道樑旭升這是在拖延時間,還有一個重要的人物沒有登場。
“謝區長,拆遷款……到位了沒……沒有?”光頭顫抖着問道。
謝廣坤臉色明顯陰沉了下來:“拆遷款有沒有到位,你是落實者你難道會不知道?”
“我知道了謝區長。”光頭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謝廣坤雙手背後,面帶挑釁笑容看向了樑旭升。
光頭猶豫了不到一秒鐘,立即轉過腦袋昂聲開口道:“報告梁書記,棚戶區的居民有一半多沒有拿到全款,還有一些居民根本就沒有發放拆遷款!”
“噗——”
謝廣坤心裡猛地吐了三升鮮血,聽到光頭這麼一說,他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身子就向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