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車趕到的時候,王家人火急火燎一刻也不敢耽誤,就把老爺子給擡上了車子,家裡的其他人跟着去了,王紅升則留了下來。
老爺子變成這樣,兩個大哥被帶走,加上王嶽那條瘋狗,昔日裡那個獨霸一方的王家,如今已經徹底煙消雲散了。
王紅升已經看開了,王家這次是必定要覆滅掉了,他們曾經有無數個機會把這個年輕人扼殺在萌芽狀態,只可惜他們一次又一次輕視安穩,這纔給了安穩成長的機會。
哪怕是有一次出手,事情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種局面啊,怪人還是怪天呢,誰都不怪,只能說,王家氣數已盡罷了。
王紅升是個混社會出身的大哥,後來把灰色產業洗白之後,這才逐漸步入正軌,不過俗話說得好,一入江湖深似海,又有誰能夠真正做到脫離江湖呢?
王紅升不是聖人,他也不能,因此在看到王家分崩離析的局面後,想起往日自己兒子被帶走的慘事,加上女兒剛剛對他說的話,王紅升骨子裡的怒氣徹底被激發了出來。
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你死我活,死亡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送走老爺子後,王紅升就撥出去了一個電話,不等電話接通,他就直接掛斷了。
這些年跟着他的兄弟越來越少,一旦成家之後,兄弟情誼在是還在,但是終究和以前不一樣了,過慣了安逸生活,誰還會再想回到這種腥風血雨的日子中呢。
王紅升之前就考慮到了最糟糕的結果,他能夠聚集的人手早就在王家等待着,雖然人數不算太多,但是都是對他忠心的人,敢拿命來換的,所以在撥通電話的時候,王紅升已經想好了接下來自己可能面對的情況。
從轉身走進酒吧的那一剎那起,王紅升就沒打算過今晚還能夠站着從酒吧裡走出去。
江湖裡生,江湖裡死,江湖,纔是江湖之人最好的歸處。
王紅升走進酒吧,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開口道:“你走,和他一起出國吧,以後不要再回來了,永遠別回來。”
王心悅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走——”
王紅升使勁推了一把王心悅,隨後一臉殺意立即朝着裡面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扯着自己的領帶,把自己西裝隨手一扔,對着安穩說道:“後生,我敬你是條漢子,如果你今晚能不死,以後歸你的恐怕就不僅僅是這蘇杭城了。”
安穩一臉認真道:“這些非我所求。”
王紅升懶得拆穿安穩,只是開口道:“讓其他人走?”
安穩瞥了一眼門口的王心悅,開口道:“你覺得我爲什麼要和你單打獨鬥呢?畢竟我又不是什麼好人,江湖義氣的我不講究,和你不一樣知道麼?”
王紅升冷笑了一聲,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劍拔弩張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安穩!”
人來沒出現,聲音便先到了。
這是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安穩有一瞬間的失神,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誰。
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邁步走進來,看到安穩平安無事後,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水年華長出了口氣,看着王紅升說道:“收手吧,至少留個念想。”
安穩看了一眼水年華,盯着他認認真真說道:“之前是我意氣用事了,您別見怪。”
水年華走過去站在安穩身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前我也有錯。”
安穩露出了一個久違又苦澀的笑容,他看了一眼王紅升,隨後對水年華說道:“叔、潘子,你們先出去吧。”
潘子立即皺眉,整個人都不安了起來。
“我不是什麼好人。”安穩轉過腦袋看着王紅升,開口道:“但是我還是知道規矩二字怎麼寫的。”
“安穩!”
潘子還想說些什麼,不過被安穩擺擺手給阻止了。
“出去吧,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
水年華抿着嘴角咬了咬嘴脣,使勁兒拍了一下安穩的後背,盯着他中氣十足地說道:“好小子!給我活着出來,她還在巴黎等着你呢。”
安穩露出了久違的嗜血笑容,陰森而恐怖,猶如一朵在殺戮之中綻放的血腥花朵。
“好。”
水年華和潘子率先走了出去,緊接着王心悅和其他人也都紛紛走出了酒吧,最後離開的人甚至沒有忘記把酒吧的門給關上。
與此同時,幾條街外,幾十輛車子停了下來,一大杆子拎着武器的人從車子上跳了下來。
他們不是不想要坐車走,而是他們沒辦法走了,因爲在他們前面,還站着一大堆穿着統一黑色制服、手持制式武器的人。
這些人前面站着一個牛犢那麼壯的大漢,頂着一個大光頭,兩個臂膀上紋着密密麻麻的花臂紋身,他和別人不太一樣,手裡握着的是冷兵器——三棱軍刺。
光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光頭,加長版的軍刺在他手裡就像是玩具一樣,他輕輕揮舞了一下軍刺,隨後反手就握緊在了手心。
“從海上跑這麼遠過來,得和他們好好玩一玩才行。”光頭一臉玩味笑容。“兄弟們,把子彈退了——”
“咔咔咔——”
所有人動作一致,齊刷刷地退了彈,隨後從各自身上拎起了軍刺。
光頭咧開嘴笑了一聲,二話不說握着軍刺就朝着前面衝去。
兩撥人,瞬間化爲了一撥。
此時的酒吧內,安穩伸手解開自己的領帶,暴怒一喝,抓住自己的衣服猛的一扯,隨手一揚就把四分五裂的衣服給丟到了空中。
昏黃的光線下,安穩肌肉線條分明的身子上,一道又一道的傷疤佈滿了他的整個身子,刀傷、槍傷、一個接一個,像蜈蚣一樣在他的身上延伸着自己的觸角。
王紅升抓起了地上掉落的砍刀,昔日久違的感覺再次涌了回來。
記憶隨着水姓男人的到來而徹底翻涌起來,安穩雙手拎起了洛陽送給他的匕首,整個人露出了嗜血的目光,此時的他,猶如從地獄裡剛剛爬出來的修羅惡魔。
殺戮,只有殺戮,才能終止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