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直到王心悅來酒吧之前,安穩都並不知道關於李飛的一些事情,他也是在王心悅的反應,以及結合之前小四說出來的話推斷出來的。
很早很早之前,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一個俊俏的小夥子被自己的親舅舅按在冰冷的門板亦或者地面上,一牆之隔的安穩沒有去聽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安穩很清楚地記着,那個小夥子第二天從屋內走出來的時候,是一手扶着牆,另一隻手扶着屁股的。
安穩怎麼也想象不到,自己的一個無心之舉,竟然會給李飛打開一個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在那扇大門裡面,李飛釋放了自己的天性,找到了自己的真愛——沒錯,這個人就是小四。
不管你們信不信,一開始安穩是打死都不相信的,可是事實擺在安穩眼前的時候,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似乎就是這麼回事兒。
周玉之前調查小四的時候,並沒有查到關於李飛的消息,只不過後來知道水晶之戀的幕後老闆是王心悅的時候,才查出來李飛和這個小四之間也有來往。
在今天之前,安穩從來沒有想到過李飛和小四竟然會是那種關係,畢竟安穩性取向還是挺符合大衆審美觀念的,在他看來每個人有自己的際遇,所以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都是可以理解的,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他尊重所有人的性取向,只是對於李飛做出的選擇,有些感到驚訝罷了。
李飛是如何一步一步在蘇杭站住腳的,安穩讓周玉調查得清清楚楚,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的路上,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這個王家的女人。
可以說,沒有王心悅幕後的默默幫助,李飛是絕對走不到今天這個高度的。
不過就連這個可憐女人,怕是也不會想到她一直深愛的男人喜歡的其實是男人吧?
最令人嘲諷的是,她喜歡的男人,喜歡的是喜歡自己的男人,匪夷所思,卻又狗血至極。
安穩看得出來,王心悅對李飛是真愛,不過可惜的是,她對於李飛來說,恐怕只是一個墊腳的石頭,在李飛看來,他在乎的應該不多,那個小四應該算一個。
小四並不是同性戀,這一點安穩很清楚,小四喜歡的只是王心悅而已,所以對李飛的暗中示好,根本不爲所動,這三者之間的關係還真是令人頭大,不管是哪一方,恐怕都深受煎熬。
安穩看着王心悅一句一句把自己的推斷說出來,聲音柔和平淡,用詞也是經過琢磨的,很有禮貌,不過這一切對於王心悅來說,就像是從魔鬼中說出來的話一樣。
她表情呆呆地盯着安穩,冷聲回道:“你不去當作家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故事。”
安穩揉了揉臉頰,不好意思地說道:“是不是故事,你心裡清楚就行。”
王心悅表面冷笑着表示不相信,不過內心已經掀起了滔天駭浪,因爲她知道安穩這個傢伙說出來的很可能都是真的。
她……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深愛的男人竟然是個……是個……
“我勸你一句,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安穩看着王心悅輕聲說道,“我不是在蠱惑你,只是希望你明白,李飛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這麼爲了他,不值得。”
王心悅大笑了起來,回道:“所以呢,就此罷手,然後讓他一個人被你踩到塵埃裡?安穩,你又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安穩身子微微前傾,雙手交叉在一起,盯着王心悅說道:“隨便你怎麼想,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該考慮的是你而已,是懸崖勒馬還是一意孤行,你定——”
“不用考慮了。”王心悅也往前探着身子,眼神中充滿了攻擊性。“來的路上我就已經考慮清楚了,如果你非要來個了斷,那麼結果不是你死,就是我們活——”
安穩忽然想起了狗頭的臺詞,於是輕笑了起來,揚起下巴靠在沙發上輕鬆地說道:“生與死,輪迴不止。我們生,你們死——”
王心悅就不再說話了,兩個人互相對視着,空氣中瀰漫着硝煙的味道。
“讓他來,我和他之間的戰爭,請你走開。”安穩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王心悅起身說道:“他?你也配?想要動他,先問問我再說吧。”
安穩點着腦袋笑了起來,伸出舌頭貪婪地舔舐着自己的嘴脣。
“我從來不打女人——”
“啪——”
剛說完這句話,安穩直接轉身一巴掌甩在了王心悅的臉上,隨後盯着她冷聲說道:“前提是別惹我的女人——”
之前他和兩個女孩的新聞曝光後,安穩就一直生氣得不行,眼下被這女人如此侮辱,怎麼可能還會忍受下去呢。
這一巴掌極重,王心悅直接被扇得倒在了沙發上,她伸手捂着自己發紅的臉頰,一臉笑意看着安穩說道:“生氣了?還真看不出來,安穩,相信我,你一定會輸的,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安穩倒是想聽聽這女人能說出來些什麼。
“因爲你在乎感情。”王心悅近乎淒涼地笑了起來,開口說道:“他不在乎感情,他什麼都不在乎,有牽掛的人,一定會輸給沒牽掛的人的。”
安穩緩緩點了點頭,看着王心悅說道:“說得很有道理,不過到底如何,還是走着瞧吧。”
王心悅沒再回答什麼,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她表情輕鬆,似乎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杯子中的猩紅液體不斷晃來晃去,刺得眼睛發痛。
安穩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剛準備離去,酒吧門外忽然傳來了發動機的引擎聲,很沉悶的那種。
潘子和安穩互相對視了一眼,前者很快走到了暗處,安穩走了回來,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王心悅。
“你猜錯了。”王心悅對着安穩舉了舉手中的紅酒杯,開口道:“我說過了,想要見他,就先和我較量一下吧。”
安穩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我要是他的話,要自己的女人替自己出頭,一定選擇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