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二端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邊有一隻毛茸茸的大腦袋。
這會兒她嗓子乾渴,身體動一動都難受,而且估摸着時間可能是天矇矇亮。不想勞煩護士,二端就用手指頭撓一撓那大腦袋。
就知道他肯定不會走,雖然護士趕人,但是魯中南自然有辦法留在她病房裡看着她的。
她手術完昏迷了一整天才醒來,好在小蘇手裡有之前她交給他的藥,本來是爲了給魯程允調理身體的,結果正好用到了她身上。昏迷的時間裡,小蘇也是用衛十留下的秘藥和金針之術幫二端輔助治療。
原本二端這傷勢真的挺嚴重,但是她醒來之後並沒有特別嚴重的不適感。這都多虧了幹爺爺留下的寶貝。
魯中南本來睡得就不沉,二端撓了撓他的腦袋,他一下就醒了。
直起身子對上了二端柔柔的眸子,魯中南眼中的迷糊褪盡,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渴……”
二端瞧這傻小子光顧着看她,只得自力更生,憋出一個字兒來。
“哦!端端你口渴是吧?我馬上給你弄水。”
魯中南這才反應過來,暗暗惱怒自己的粗心。忙不迭地站起身來,拿了杯子倒了小半杯開水。
水太燙,他捏着杯子想了想,就拿了個空杯子來回地倒騰,想讓水涼的快一點兒。
二端也不催,就靜靜看着魯中南弄。那天在車站,她還沒來得及仔細瞧瞧他就出事兒了。
不過這會兒的小鹿哥哥可不怎麼光鮮,下巴上胡茬都冒出來了,虧得頭髮剃得短短的,不然準得是個雞窩。到底是年輕,精神頭兒還行,折水的手很穩,眼睛還時不時往二端身上瞟。
感覺差不多了,魯中南試了試不燙了,才從抽屜裡拿出個根吸管擱到杯子裡。把杯子端到二端嘴邊兒,吸管兒輕輕擱到二端嘴裡。
他輕手輕腳地做着這些,生怕哪裡太沒做好,讓二端不舒服。
“慢點兒哈,先少喝點兒潤潤。”
二端實在渴得厲害,但是還是很聽話地只喝了一點兒解解渴。
魯中南看二端把吸管鬆開,就知道她喝好了,把杯子擱到旁邊的牀頭櫃上,俯身摸了摸二端的額頭。
“有沒有哪兒難受?”
魯中南這兩天基本沒閤眼,困極了迷瞪了一下,還總是夢見二端咳血的那一幕,嚇得這個向來又勇又冷的男孩冷汗直流。
沒有人知道端端軟倒在他懷裡的時候,他有多恐懼,他好怕失去她。
二端瞧着魯中南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眼神裡的關切卻毫不掩飾。
她想衝他笑笑,不過剛扯起嘴角就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這是肺部受創的身體自我保護功能。
她一咳嗽,魯中南立刻慌了,想幫她拍拍,又顧及着她的傷,張着手在牀邊轉悠。
“端端?你怎麼樣?”
魯中南眉頭緊皺,看二端咳嗽得蒼白的臉泛起紅暈,恨不能替她難受。
二端有點尷尬,她這一咳嗽就有痰,可是她現在不能起身,想吐掉實在是個艱難的操作。
好在魯中南並不算笨,看二端臉色有點囧,嘴巴又好像有東西,秒懂。
趕緊從櫃子裡拿出衛生紙,扯了一條折了折,接到二端嘴邊兒。
“往這兒吐。”
二端心裡掙扎了一下,但是吐痰的願望更強烈,半閉着眼睛把痰吐在魯中南舉到她嘴邊兒的紙上。
魯中南倒是沒覺得什麼,把紙卷吧卷吧丟在垃圾桶裡,又拿毛巾給二端擦了擦嘴。
收拾好了,他才返回來穩當地坐在二端牀邊,幫她把手往被子裡掖了掖。
“好點兒了麼?”
魯中南長長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二端的臉頰,憐惜和珍視的感覺溢於言表。
二端無聲地笑了笑,這次成功了。
見她笑了,魯中南就像是心裡頭那眼泉水上的大石頭被搬開了一般,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甜甜的泉水。
“你把我嚇死了。把大家都嚇死了。”
魯中南雖然不想秋後算賬,但是看她不復從前那樣活蹦亂跳,現在病懨懨地躺在病牀上,他就忍不住埋怨了她兩句。
二端也知道自己的衝動會造成什麼後果,可是讓她眼睜睜看着魯中南在她面前受到傷害,她也不樂意啊。她和魯中南的心情是一樣的。
討好地衝魯中南笑了笑,意思你別說我了,我都病成這樣了。
深諳她撒嬌功力的魯中南,又好氣又好笑。平時嘛,動不動就闖禍,犯了錯就擺這副可愛的表情。
她就是仗着自己長得好,仗着他喜歡她,爲所欲爲的。一點兒都不怕惹他不高興。
別說平時二端健健康康的時候魯中南招架不住她的可愛,更何況是現在她傷得這樣重,魯中南更是不捨得說她了。
“好,不說你。我只是太擔心了。”
魯中南用指背颳了一下二端的鼻子,只要她能好好的,怎麼任性他都認了。
他最怕的就是她不在意自己的安危,要是她有個什麼差錯,他無法想象自己會如何。
就像前兩年她被萬水劫走的那次,他感覺像是世界末日。每一天都過得度日如年,盼望着能早點兒找到她的蹤跡。
但好歹,那次魯中南還有信心萬水不會傷害二端,可這次她差點就死在自己面前,衝擊不可謂不大。
“端端,你答應我,以後不管如何,你都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好不好?你知道如果你有個好歹,我真的……”
說到這兒,魯中南的眼圈忍不住紅了。他認識二端以後,僅有的幾次落淚,都是因爲她。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她是他心裡頭最柔軟的部分,戳一下就痛不欲生。
平時他可以冷着臉,果敢堅毅。一旦涉及到二端,他所有的冷漠都會融化,滿心滿眼都是她。
魯中南這個樣子,二端看着心裡也不好受。雖然她不後悔自己的做法,但是她也心疼小鹿哥哥爲了她內心受的煎熬。
喜歡一個人到極致的時候,心真的會很痛很痛,痛得你沒一次呼吸都帶着無法抑制的心悸。
被子裡的手摸索着蓋在魯中南扶着牀沿的手上,二端用口型告訴他:我愛你。
魯中南自然看懂了,反握住二端的手,埋下頭狠狠地親吻着她的手背,熱淚滴在二端的手背上,卻像是滾熱的岩漿,燙得她心尖都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