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村,新生兒的滿月酒還是很重要的,到了這一天,周家上上下下都忙活起來,因爲要宴請親朋好友,也是嘟嘟正式亮相的日子。
奶奶親手給縫的虎頭帽,戴在嘟嘟頭上顯得頑皮可愛極了,一抱出來就贏得了大家一致的讚美。
七嘴八舌的誇這孩子養的好,長的俊之類的,反正上人家吃席必須得說吉利話呀。
周景林雖然不想太張揚,但是也是請了十里八鄉有名的師傅來做酒席,一般人家都是婚嫁的時候請客才請這位師傅的。
雖然農村宴客比不得城裡精緻的大飯店,但貴在實惠,菜色講究葷腥量足。
二端看着那一碗又一碗的扣肉端出去,光看都看飽了。
來走禮的親友們一看端上來的菜色,都滿意得臉上帶笑。周家做事情一貫實在,不耍滑。不像有的人家請客,十個菜裡恨不得有九個素菜,吃到最後都沒什麼可吃的了。
本來麼,請客是好事情,但如果誠意不足,摳摳搜搜的,就讓客人心裡看不上了,這客還不如不請呢。
請滿月酒這天,姥爺姥姥也領着小姨來了,大姨做買賣忙不過來,就派了表哥全佑安代表。至於大舅二舅家都是兩個舅媽來的。
親家來了,自然要熱情招待,奶奶直接把女眷都讓進了老大兩口子的屋,姥爺就和爺爺在大屋嘮嗑。
“哎呦,瞧這大胖小子,養得可真好!”大舅媽一進屋就逗弄起悠車裡的嘟嘟,尤其是嘟嘟長的實在可愛。
“怪不得親家滿月酒辦得這麼氣派,二妹生了這麼漂亮的兒子。”二舅媽略顯羨慕,自家兒子當年的滿月根本就沒請客。
“這兒子生的可貴了呢,兩千塊!”大舅媽說話都不過腦子,噎人的話張口就來。
付閔芝看親家母臉上笑容一下就淡了,也暗暗惱了大兒媳,大喜的日子非得說這些沒用的話!
“我弟弟可比兩千塊珍貴多了!”二端趴在弟弟的悠車邊上看弟弟明亮的眼睛到處打量,覺得弟弟肯定很機靈。
楚睿雲根本不在意大嫂的話,也不接話。她閨女一張小嘴兒就能給你整沒電。
“這小端端,說話可真趕勁。”大舅媽本來就是有口無心,被二端軟軟的頂回來也不生氣,反而還誇她。
二端一直以來都算得上是楚家一個神奇的存在,雖然大舅二舅大姨和自家偶爾也有摩擦,彼此誰都不服誰,但是唯獨對二端都沒有惡感。
二端幾乎是把親戚們通吃了,都喜歡她,大人之間不痛快,也沒有人去討厭二端。
連周景林都開玩笑說,老楚家就二端一個人是可以橫着走的。因爲誰都不會拿她怎麼樣。
“端端過來,小姨給你織了件毛衣,你試試合身不。”小姨從拎兜裡掏出用布包着的小毛衣,招呼二端試穿。
參加新生兒的滿月酒,卻給小姐姐帶禮物的,估計也只有小姨了。
其實楚睿琴心裡想的是二姐生了小的,二端受到的關注肯定要少了,怕她心裡不得勁。
二端自然是明白小姨的想法,但也不好解釋什麼,她以前的性格是有點咬尖,不過現在可不了,畢竟她骨子裡還是個大人。
歡歡喜喜的換上小姨給織的毛衣,別說還挺好看。很新潮的蝙蝠袖,顏色也選的好,嫩嫩的鵝黃色,最適合小女孩兒。
“小姨,好看不?”二端笑嘻嘻地原地轉了一圈,做展示狀。
楚睿琴左看右看的,見自己尺寸織的正合適,滿意地點點頭。
“好看,回頭我再給你織一件枚紅色的吧?你換着穿,這一春天就夠了。”好吧,明晃晃的偏心也是沒誰了。
二端撲到小姨懷裡,親親熱熱地說:“小姨不用了,我一件就夠了,你上班那麼累,還給我織毛衣,太辛苦了。”
楚睿琴心裡那叫一個愜意,從端端小小一團開始,她就寵着疼着,恨不得讓她天天住在自家,現在端端都知道心疼小姨了,可見沒白疼!
“小姨不累,你這小身板,我兩天就織完了。”反正她現在上下班都坐礦上的班車,一路上也無聊,就打毛衣。
二端賊兮兮地趴在小姨耳朵邊說:“那你還不如給金叔叔織一件呢。”
說完就看見小姨的臉蹭的就紅了,但還是狠狠瞪了二端一眼。二端也不害怕,因爲她知道小姨這是惱羞成怒。
看來小姨和金叔叔之間交流的不錯,雖然金叔叔回部隊兩個月了,但是倆人通信一直沒斷過。聽姥姥和媽媽嘮嗑,還說金叔叔給小姨打過幾次電話呢。
也不知道倆人什麼能定下來,準備結婚,按理說上輩子的小表妹明年可就要出生了。也不知道這輩子還來得及不。
趁奶奶把大舅媽二舅媽領出去吃酒席,姥姥從懷裡掏出一個紅布包,遞給自家閨女。
楚睿雲接過去打開一看,是一隻長命鎖,雖然是銀的,但是手工非常精細,小巧玲瓏的。
“媽,你還有這好東西?”楚睿雲知道這肯定老太太的東西,畢竟她姥姥家過去可是大富商。雖然後來爲了避禍散盡家財,可家底畢竟在,表面上看是落魄了,但實際上肯定不是那樣。
姥姥點點頭說:“過去不敢拿出來,型子和端端小時候都沒戴上,現在政策變了,這些東西也能見天日了。你給嘟嘟戴吧,這個是長命鎖可是好手工,現在根本買不着。”
姥姥不提還好,一說型子和端端,楚睿雲心裡又開始不得勁了。伸手把二端拉過來,拿起長命鎖就往二端脖子上掛。
二端都被她媽整暈了,這是鬧哪樣啊?今天不是嘟嘟滿月嘛?咋啥玩意都往自己身上穿戴?
還是姥姥理智,攔住了自己二閨女。
“你這是咋了?給嘟嘟的鎖你往端端脖子上掛啥?這是給嬰兒戴的,端端戴着顯小!”
二端忙不迭地跟着點頭,可不嘛,硬掛上她還不得變吊死鬼兒啦?
楚睿雲也一下子反應過來了,攥着長命鎖吶吶道:“我就是覺得對不起孩子,懷嘟嘟吃的好補的好,生下來就享福。可端端小時候剛生下來弱得跟小貓似的,胎裡還帶了黃疸。”
餘下的話,不說姥姥也明白。一對比,自家二姑娘就更心疼端端,就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給端端。
“你這可有點想左了,且不說當時條件不允許,你就看現在,咱們端端長的不比別家孩子都好?”姥姥覺得二姑娘平時爲人處世都通透明白,只是在對待孩子,尤其是端端的事兒上面,最容易鑽牛角尖。
但凡是端端遭有點罪,吃一點虧,她都受不了。就連型子都比不得他妹妹。
“可端端身子骨還是弱啊,一到換季和冬天就總咳嗽感冒。”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孕傻三年,楚睿雲這會兒可真是一點都看不出平時的爽利勁兒,倒有點像祥林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