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細心的岑菲看到容致信額頭的血管都蹦出來了,就知道他肯定在心裡生悶氣。致信總是這樣的,什麼事兒自己跟自己較勁。
岑菲的手輕輕蓋在容致信握着變速桿的手上,給他無聲的安慰。
容致信感到手背上柔柔的觸感,分神看了岑菲一眼,就見她滿眼柔情地望着自己,不由得心裡一熱。
早該知道,她選擇他,又何嘗不是做好的準備呢?準備好成爲容家的大少奶奶,準備好了與他並肩面對詭譎多變的局勢?
他的菲兒,從來都不是個懦弱的女人啊。
容致信反握了一下岑菲的手,岑菲被他有些粗糲的熱乎乎的大手那麼一握,萬千愛意經由這簡單的動作傳達給了彼此。
坐在後座的二端被強行塞了一嘴的狗糧,不由得託着下巴看了一眼身邊的魯中南,隨即振作了一些。
再過十年八年的,她的小鹿哥哥也會成長爲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吧?像容叔叔那樣鐵漢柔情,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感受到二端的目光,魯中南側過頭看着她,衝她微微笑了一下,放在腿邊兒的手,悄悄地捏了一下二端的小手指。
二端假裝沒在看他,但是下手指卻偷偷地纏在他的小手指上,倆人秘密地交換着屬於他們的小悸動。
因爲魯中南爸爸不在家,所以二端都不用和他商量,就讓容致信直接把他倆都送到老叔家了,讓魯中南跟哥哥住一晚吧。
在家都翹首期盼了一下午的周家人,可算把這幾個人盼回來了,連姚婉瑜都沒回去,一直在周家等消息。不僅如此,岑鋒和岑放也都到了老叔家。
聽到門口的汽車聲兒,型子就跑出來迎他們,看到妹妹好好地從車上下來,懸着的一顆心總算落回了原處。
“可回來了,大家都等着呢。”型子摸了摸妹妹的頭頂,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進屋說。”容致信拉着岑菲,率先往裡頭走,三個小的跟在後頭。
來到正房的客廳,果然不老少人。除了睏倦了去休息的爺爺奶奶,剩下的都跟這兒等着呢。 Wшw¤тt kan¤¢ 〇
二端真想問問他們一羣人乾巴巴地看電視不無聊麼?爲什麼不支兩桌麻將?
姚婉瑜可能是歲數大了,倒不像以前那樣終日冰山一般,看到女兒女婿進屋,滿臉的關心。
岑鋒見她這樣,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他岑鋒一輩子疼愛呵護着婉瑜,可從來沒讓她這麼焦慮過。果然兒女都是債呀。
大人們的談論事情,二端倒是不想參與,都是些老戰士了,這點兒事兒應該搞的定。她拿着找到的兩樣東西,奔了邢爺爺的屋,魯中南見狀跟了出來。
因爲昨晚下的雪,所以今晚特別冷。
魯中南看二端白瓷一般的耳朵,一出屋就被冷風颳得發紅,仗着身高優勢,緊跟着二端,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耳朵上一暖,二端停住腳步,仰頭看了看後頭的魯中南,腦袋就頂在了魯中南的胸口上。
居高臨下地看着二端被月光映得晶亮的眸子,魯中南情不自禁地往二端額頭上親了一下。
二端的大眼睛瞬間就彎成了兩個月牙兒,魯中南覺得她的眼睛裡彷彿裝進了整個星空。
“走吧。我不冷呢。”二端手都揣在兜裡,魯中南這樣捂着她的耳朵,手肯定冷呀,她就不想讓他捂着。
“聽話,走你的。”魯中南當然不肯,捂着她的耳朵,推着她往前走。
二端拗不過他,又加上魯中南這招兒捂耳殺,確實萌到她了,就美滋滋地往邢爺爺屋走去。
邢老大夫還沒睡,正根據今兒抓回來的藥材,配製給容致信兩口子解毒的湯藥。不能在藥店配現成兒的,生怕別人猜到藥的用處。所以都是抓了需要的各類藥材,回來再配藥。爲了規避風險,還多抓了很多其他用不着的藥材,掩人耳目。
人老成精,果然說的沒錯兒。邢老大夫活了大半輩子了,對規避風險有他自己敏銳的觸覺。京城的水可渾着呢,他雖然趟了容家的渾水,但他並不想把自己個兒搭進去。
若非衝着師兄和二端家,邢老大夫其實根本不會肯跑這一趟。
有些時候,金錢和權利都不能使人屈服,可交情卻能讓人奮不顧身。
拿到二端遞過來的兩樣東西,邢老大夫看了看,聞了聞,臉色不咋好。
能搞到這種東西來害人,這人的心得多黑?
“歹毒哇!”邢老大夫嘆了一聲,然後想了想,拿起之前寫好的方子,又斟酌了一下,刪刪改改的。
二端也不打擾他,跟魯中南又退了出來。倆人站在走廊上看院子裡今天早上嘟嘟和雙胞胎堆的雪人兒。
“容家的事兒,你不要摻和。”魯中南真是怕二端受到傷害,他現在羽翼未豐,沒有自信能護得二端周全,在這之前,他希望二端能儘量不要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二端袖着手,目光投在遠處。半晌兒纔回答:“只要菲姨和姨夫需要我幫助,我義不容辭。”
二端沒辦法跟魯中南解釋她和容致信之間的忘年交,她回到小時候,容致信算是頭一個非親非故就無條件幫助自己的人,所以這份情誼在二端的心裡很重要。
人與人之間講求個緣分,士爲知己者死。
聽了二端的話,魯中南皺起眉頭,她爲什麼就不懂這裡頭的危險呢?甚至比之前他們在冰城的還危險,她難道不清楚麼?
京城的水有多深,想讓一個人消失,就會半點兒痕跡都不留的。
容家的內鬥,摻和進去,很容易就成了炮灰。說到底人家一家子不會往死裡整對方,可閻王打架小鬼遭殃啊。他不想二端成了那小鬼兒。
“你能不能理智一點兒?不要感情用事?”魯中南轉過二端的身子,深邃的眸子直直望着二端,希望她能聽他的勸。
“人要是不感情用事,就沒有這人世間的千迴百轉了。”二端也望着魯中南,微微一笑,說話倒是瀟灑得很。
豈不知聽了她這話,魯中南恨不得使勁搖一搖她,看能不能搖醒這個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