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起來,葉子也開始漸漸褪去綠色,開始了周而復始的輪迴。
這樣的日子裡,二端接到了來自遠方的信。
拿到比平時厚了許多的信封,二端心裡就大概知道萬水想說什麼了。
他一定是聽說了他姥爺家和自家之間已經算是陌路,就是不知道這個傻小子是不是很糾結。畢竟他可是一向認爲跟二端是最最要好的朋友呢。
活動課,二端拿着信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拆開看。
果然一開頭萬水連寒暄都省了,急急就問起二端有沒有生他的氣。
二端被他這個語氣逗得會心一笑,這真是個憨子啊。
接下來就細細地給她講了一下他姥爺的難處,萬水幫他姥爺講話,二端自然的理解的。只不過立場不同罷了,沒什麼好介意的。
但是萬水也說了,他爺爺似乎很反對徐家在京城裡頭跟容家岑家做對,認爲這是愚蠢的行爲。
因爲之前萬家並不知道徐家的這個動作,如果早知道,是一定會阻止的。
二端當然知道萬家的立場,不然她也不可能去勞動月姨。言家跟萬家在南方算是世交,商界和政界的兩支強大的勢力。言家的態度和傾向直接就影響着萬家。
月姨在南方一出力,一系列的連鎖反應,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只可惜,她親愛的筆友不知道這些彎彎繞,還急急忙忙地寫信給她解釋。
二端倒是不會因爲這件事就對萬水有什麼想法,只不過她想他們大概也做不到像從前那麼親近了。
畢竟這裡頭牽扯了兩家人,也不知道萬水的媽媽知道了他姥爺現在的處境,會不會遷怒於自己。
反正怎麼發展二端都覺得有可能,畢竟連自己也因爲齊大勳的奶奶和爸爸遷怒於齊大勳啊。戲耍起他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並不是不覺得可惜,雖然隔着千山萬水,但是多年來通信的習慣一直堅持,萬水的這份毅力和恆心,都讓二端十分的佩服。
失去這樣的朋友,二端也覺得很遺憾,但世事無常,她作爲一個大人已經能夠坦然地面對這些悲歡離合。就是不知道萬水同學是否能夠經受得住了。
萬水信裡絮絮叨叨反反覆覆地強調他姥爺一定是有苦衷的,並且一再給二端道歉,還詢問她家裡的情況是否已經控制住了。
二端琢磨着,如果這小夥兒在自己面前,是不是會一直鞠躬道歉?
到底是心軟,二端決定回信的時候還是輕描淡淡一點吧。把決定權給萬水,如果他家裡頭不喜歡他跟自己通信聯絡,自然會有所行動。
不要怪二端狡猾,她只是不想去傷害任何一個對自己心懷善意的人。就像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對自己不安好心的人一樣。
比如不知道什麼時候找到她的齊大勳。
自從上次二端模模糊糊地戲弄了一下齊大勳,這位仁兄就跟中邪了似得。總找各種機會來接近二端。
即使兩個人不是一個班的,甚至不是一個年級的,他也總能找到機會找二端說話什麼的。
看着他的眼神,二端就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可惜兩家勢同水火,齊大勳恐怕還不知道他爸爸的鍍金夢要做不成了。
而破壞這個夢的幕後推手,自然就是二端。
對於敢對自家動歪心思,下絆子的人,二端怎麼可能不給點顏色看看。
山城市鋼鐵廠二端從小聽到大,它的歷史不說了如指掌吧,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馬上鋼鐵廠就有一批下崗的名額必須落實,這個燙手的山芋聰明人誰都不願意接。二端已經想辦法把這個信兒透給了齊大勳爸爸的競爭對手,人家早就做好準備,抽身而退了。
屆時,齊大勳的爸爸只能硬着頭皮接下這件事,這是個挨累不討好的事兒。總之就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別說是成績了,不被罵祖宗十八代就不錯了。
名額定到哪個職工的頭上,就得罪了哪個,這等於是斷了人家一家子的生計。
雖然過幾年陸陸續續鋼鐵廠下崗的人會越來越多,盛極一時的山城市鋼鐵廠終將淪爲歷史,但此時的鋼鐵廠絕對是山城市人們工作的首選。
如果能在鋼鐵廠上班,就等於你是所有人羨慕的對象。
把這麼一個大好的前途給人家斷送了,誰能不恨?誰能不罵?
還想攢夠資歷調回京城去升官,二端都覺得齊大勳的爸爸會折在鋼鐵廠。
都說外來的和尚會念經,但是卻忘了另一句,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其他幾位鋼鐵廠的主要領導,誰能服氣這個空降來的副書記?原來估計是看着齊家在京城的關係給點面子,但齊家站隊事敗的實情已經被二端撒播到人家的耳朵裡了。
等着這種好機會,哪能不出手整治齊大勳的爸爸?
可惜他的好兒子,還一門心思想討好給自己挖坑的小姑娘呢。
“端端,你看這是什麼?”齊大勳就跟在二端身上安了gps似的,到哪兒都能找到她。
二端睨了一眼齊大勳送到她面前的漂亮手錶,挑了挑眉。心想,小夥兒挺下本兒啊,居然送了一塊梅花手錶。
要知道他還只是個初中生啊,泡妞就這麼大手筆?二端不禁囧囧有神地想他是不是真的挺喜歡自己的啊?
“手錶。”不領情的二端老實地回答。
齊大勳倒是覺得二端有時候可愛得不行,他問她的意思哪裡是這個嘛,可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自己。
“送給你的,喜歡麼?”齊大勳把手錶往二端手裡塞,他這段時間真是越來越喜歡二端,就像着了魔。
在家寫着寫着作業,腦子裡就不由自主地開始浮現二端的臉,二端的一顰一笑。上課的時候也容易走神兒,總想着找機會去見見二端,和她說兩句話也好啊。
“我不要。”二端把手縮到後背去,不接齊大勳給的手錶。開玩笑,這要是接了,以後還怎麼甩掉這個粘豆包兒?
可惜已經走火入魔的齊大勳根本看不到二端拒絕背後的疏離,他一心歡喜於二端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