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御用文人(下)

周士奇靠自己一筆漂亮的毛筆字,很快升就爲翰林侍讀學士,別人是七品,他卻食六品俸祿。在李路西征東羅馬的時候,他已升到四品官,翰林院庶吉士了。他性情乖巧,才思敏捷,喜愛在李路面前討好賣乖,極得李路的歡心,所以李路一直將他帶在身邊。

一天李路出京行獵,見一隻鹿正在奔跑,便催馬追趕。哪知馬在奔馳中,突然前蹄跪倒,險些將李路從馬背上摔下來。幸虧李路抓緊馬鬃,雙腿夾緊,纔沒落馬。雖衛士給他換了匹好馬,但他心裡仍然懊惱、沮喪,板着臉半晌沒有笑容。

正在這沉重氣氛時,周士奇來了!只見他衣袍上都是泥污,臉上也是東一塊泥西一塊泥,活像戲臺上的小丑。見他這麼狼狽,李路奇怪地問:“周士奇,你這是怎麼弄的,咋滿身泥污?”

周士奇聞言趕緊“唉呀呀”起來:“陛下,別提了,臣剛纔馬跑快了點,坐不穩,竟從馬背上掉下來,跌到一個泥水坑裡,您看,臣現在成了一隻泥猴!”他很是沮喪地說道。

李路聽了不禁放聲大笑,指着他說:“你是江南才子,正所謂南船北馬,你啊騎不來馬。朕剛纔馬失前蹄,也沒能將朕摔下來,朕照樣穩穩當當騎在馬背上。”

衆人聽了齊呼“萬歲!”李路自然是得意非凡,把剛纔的不快拋在了九霄雲外。

其實周士奇根本沒從馬背上掉下來,他聽說李路驚馬後不高興,便跑到污水邊,將自己塗了一身泥,假裝落馬,給李路挽回面子,以便討得李路的歡心。

李路巡查天下,周士奇就捧着文房四寶跟在後面,受命承旨,他用自己的機智多次幫李路解脫困境。

李路巡幸至天竺曲州府的靈臺觀的時候,守觀的道士跪求李路御書賜匾,周士奇忙呈上筆墨紙硯。李路興致極高,提筆就寫!哪知寫得匆忙,一個“靈”字,雨頭就佔了紙的一半!

下面大半段字就擠不下了。周士奇見李路提着筆一副尷尬的神色,忙在自己掌上寫了“雲林”兩個字,裝着上去磨墨,將掌心伸到李路面前。李路見了心領神會,便在雨頭下加個“雲”,寫成了“雲林”兩個字。所以這靈臺觀又號雲林觀。

後來李路駕臨孟嘉行省的玄清宮,這裡的道士也跪求賜匾,李路想了半天想不出適當的文詞來,不覺呆呆地怔在那裡。周士奇忙在小紙上寫了“天水一色”四個字呈上,李路一看十分高興,立刻蘸墨揮毫,寫得字字精神!

曲州是周士奇在進入大英帝國之後的落腳之地,這裡有座叫文瀾院的園林,它是由周士奇設計建造的,蹊徑不同一般,李路遊玩後不禁讚道:“嗯,真有趣!”

結果園林的人又請求賜匾,李路又難住了!這樣精巧典雅的地方,一般的詞難以匹配,寫得不好就顯得俗氣。見李路躊躇,周士奇點破道:“陛下剛纔誇真有趣,去掉一個‘有’字,就成‘真趣’,用這兩個字配文瀾院再恰當不過了。”李路大喜,便忙忙地寫了真有趣三個字。

一次李路和狄仁傑周士奇同站在偏殿之上,李路笑問:“今兒我們三個像啥?”狄仁傑沒假思索,衝口而出:“像三清道尊。”周士奇連忙跪下說:“高明配天!”狄仁傑聽了嚇出一身冷汗,想這周士奇真是不得了,他有些悔當初將他介紹入宮。

周士奇自從當上皇帝陪侍文臣以後,錢一天天多起來,影響也一天大似一天。爲了進一步討好皇帝,他便有意巴結李路的那些天竺近侍太監,刺探李路起居,每次進宮入值,身上總帶着金豆,有太監向他報一件宮廷秘事,就酬勞一顆金豆。所以李路的一舉一動,他都瞭如指掌,李路看什麼書,他也看什麼書,故李路問什麼他都能對答如流,句句中李路的意。這樣一來,李路認爲周士奇博聞強識,所以他經常在大臣們面前誇獎:“朝廷文武百官中博古通今的,怕沒有一個比得上週士奇的。”

於是周士奇成了朝臣中消息最靈通的權威人士,他每天從宮中回到府裡,門前總是車水馬龍,九卿大臣的馬車塞滿了整個衚衕,都來向他打探宮中的消息。漸漸周士奇變得驕傲,目中無人,竟連把他推薦給李路的新任大英首相狄仁傑也不及他官場消息靈通,倒過來向他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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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他照例先把狄仁傑請進府,兩人談了半天才送出,接着是幾位尚書和侍郎,最後叫家奴出門喊道:“今天天晚了,請各位明日再來吧!”其餘的官吏只得一轟而散,掃興而歸。久而久之,忌恨他的人日益增多,到李路那裡戳他壁腳,檢舉他招權納賄。甚至有人說他是李路身邊的十常侍,早晚要壞了朝政!

李路聽多了這些話不免也起了疑,便找周士奇問話,周士奇跪下稟道:“督撫諸臣因陛下您對臣恩遇,因而多有饋贈。其實臣雖侍陛下左右,又何能參預聖上一字?對他們來說是花了冤枉錢,臣則是寸絲粒粟都由皇上恩遇中得來。”

李路聽了不由失笑,沒再追問下去,確實周士奇從不過問朝政,只是遊戲文字幫自己解難而已。

可後來在自己面前說他壞話的人越來越多,李路知道這貨得罪的人不少,再說身邊這種文人多一個少一個也無所謂。

不過這貨收受賄賂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雖然周士奇是自己的近侍文臣和御用文人,是標準的天子近臣,但是李路並不打算就這麼放他過關,“周士奇,念在你有幾分急智,又是朕的寵臣的份上,自己把那些混蛋向你行的賄賂交出來……朕尚可饒你一命……”

李路這算是對周士奇網開一面了,這廝打聽自己的行蹤,又收受賄賂,已經是翻了忌諱,自己沒有砍他的頭,要他的命就不錯了……..

周士奇常伴李路左右,知道自己這次是闖了大禍I,自己的官路也算是走到了頭,他在得知自己能花錢買命之後,立刻叩頭謝恩,這下子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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