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一夜之間,長安城大大小小的商人都收到了一份燙金請柬,在請柬的封面上烙有一層薄薄的金箔,整個請柬顯得十分大氣。
上面龍飛鳳舞的筆跡寫着:
福祥錢莊開業,恭請諸位蒞臨!
錢莊是個什麼東西?大家沒聽說過,不過這福祥典當鋪大家倒是知道,是長安城裡的老字號了,說起來規模和信譽也是數一數二的,既然是商人,難免有資金週轉不靈的時候,倒是跟福祥典當鋪多少打過一點交道。
而且據說這福祥典當鋪的東家乃是皇親,所以整個長安城沒有第二家鋪子敢叫福祥的,這忽然冒出來一家福祥錢莊倒是讓大家都暗自感嘆這是哪個不長眼的。
可仔細一看這請柬的落款,裴安!
這不是福祥典當鋪的掌櫃的嘛,怎麼又到這什麼錢莊當掌櫃的了,難道這兩家鋪子有什麼關係?
等到了地方,這些老闆們才發現,這不就是福祥典當鋪嘛!
原先的牌子被換成了一個新的,上面寫着福祥錢莊四個大字,整個鋪子被裝點一新,掌櫃的裴安正笑呵呵的在門口迎客。
“哎呀,李老闆來了,裡面請裡面請!最近糧店的生意如何啊?”
“劉員外,稀客稀客,快請進!”
不多時,大大小小的商人們都來了個七七八八。
鋪子裡面本就不小,衆人進了裡面才發現,原本的當桌全部被撤掉了,取而代之的一個個賬房先生,揮着銅算盤打得噼裡啪啦響。
大廳裡擺滿了各色花朵,周圍的擺設無不是價值不菲之物。
“今日承蒙各位賞臉,來參加我福祥錢莊的開業儀式,某家代表東家謝謝諸位!”
裴安四十上下,身材肥碩,圓滾滾的身子看着就喜慶,不僅管着典當鋪,東市的好幾家綢緞莊和珠寶鋪子也是掌櫃的,尤其是待人和善,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是以人脈很廣。
“裴老闆客氣了,不過這好好的典當鋪怎麼改成了什麼錢莊?這錢莊又是個什麼玩意啊?”
劉大有和裴安是老交情了,平常常和裴安打交道,可今天也是一頭霧水,這好好的當鋪怎麼就忽然變成了什麼錢莊?
如今這個時候,只有一些金銀店和當鋪兼營貨幣匯兌的業務,要不是李弘,錢莊真正出現還要好幾百年,所以這些商人自然是迷惑不解。
聽見劉大有大大咧咧的開口問道,裴安也是一副笑臉,壓了壓手說道。
“劉老闆問的話想必大傢伙心裡也有點納悶,這錢莊是我們東家研究出來的新行當,大傢伙都知道,有時候這銀錢多了也是麻煩,放在家裡怕遭了賊惦記,給放金銀鋪子裡還得給人家保管費,所以我們東家就打算開這麼一家錢莊!說白了這錢莊就是替大傢伙保管銀子的。”
裴安緩了緩,端起桌上的茶潤了潤嗓子。
這寄放金銀倒是有的,許多大戶人家怕放自家不大安全,所以會寄放一部分在金銀鋪子裡面,可大家都是選相熟多年的老朋友纔敢如此,還要當面立下字據,有中間人見證,麻煩的很。
何況也不是所有人都放心把銀子交給別人保管。
“說的是這個理,可這無緣無故的,咱憑什麼把銀子放這個什麼錢莊裡?丟了咋辦?”
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道聲音。
“這位兄臺說得對,憑什麼呢?這銀子放在錢莊,不僅不會丟,它還會生錢!”
裴安依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說道。
“裴老闆這話就說笑了?沒聽說過這銀子還能生銀子的!”
劉大有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一聽裴安的話,便失笑道。
“老夫也不藏着掖着了,東家已經和官府說好了,這銀子存進錢莊裡,就直接放進了官府的銀庫裡,安全絕對沒問題!而且各位存了銀子都是在官府面前立了字據的,想什麼時候拿出來,就什麼時候拿出來,若是錢莊賴賬,第一個不放過我們的就是官府!”
官府?!
這下子地下的商人可是真正震動了,這長安城裡還有比官府更安全的地界嗎?銀子放官府裡,那可是肯定不會丟的。
“而且,這銀子在錢莊裡,不僅不收保管錢,錢莊到了年底還會給各位銀子,您說這好事,上哪找去!”
裴安慢悠悠的說道。
其實他心裡也沒底,畢竟這銀子是自家的命根子,誰會無緣無故的就拿出來。
可東家堅持要這麼幹,裴安也沒辦法。
果然,下面騷動了一陣又恢復了平靜,沒人接話,裴安說的天花亂墜,可誰知道是真是假。
“容老夫多問一句,這錢莊這麼幹,可怎麼賺錢!”
一個面色精明的老者捻着鬍鬚問道。
“當然是要賺錢的,錢莊除了存錢,還借錢!各位聽好了,這可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印子錢,只要抵押的合理,年息三成!”
這纔是重頭戲,在場的誰沒個資金不靈便的時候,以前靠典當,可這典當的物件,過一個月就得翻倍贖回,就是寺院最好的溫湯利也要月息兩成,三成?開玩笑的吧!
裴安眼見底下人還是沒反應,不由地着急起來,這錢莊能不能成,可就看這一舉了!
“這是什麼破鋪子,給本少爺砸!”
衆人低下頭正在思量,卻聽見前廳之中傳來一陣囂張的聲音。
一個面色俊朗的少年帶着幾個大漢闖了進來,不由分說直接開始打砸!
讓衆人一陣驚愕,可僅僅是片刻之間,便又闖進來一羣身穿盔甲的漢子,進門便將這羣鬧事的制服了。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這一場爭鬥就結束了。
只聽那穿着鎧甲的領頭漢子道。
“裴老闆,銀子存到您這錢莊裡了,可好生照料着!”
說着便擡了幾箱銀子進來。
“東宮的鈐記!”
銀子擡進來的時候,箱子不小心翻到了,幾個銀錠掉了出來,當即便有眼尖的商人驚呼出聲,人羣一下子騷動起來。
可裴安卻是不再理會人羣,指揮着賬房先生收了銀子,立了字據,才匆匆的趕了回來。
然後便匆匆散了人羣。
可這些商人走的時候,眼睛卻目光灼灼,彷彿裴安是塊金子一樣。
剛剛那些銀子分明就是東宮內庫的銀子,那些漢子分明就是東宮親衛的服飾,難道說太子殿下都把銀子存在了這錢莊裡,這錢莊竟然比殿下的內庫更安全?
衆人本來還在猶豫,目睹了這麼一出,當即決定回去以後就把自家的銀子也放到錢莊裡,畢竟官府必定比自家安全,別人白替自己保管,又過了官府不擔心錢莊賴賬,何樂而不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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