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虎、王慶、方臘三大寇相繼造反,引得大宋江山不穩,甚至因此影響了大宋針對西夏的戰爭,但經過這一年多來的努力,田虎、王慶相繼被解決,大宋境內唯一還在負隅頑抗的僅剩下佔據了江南的方臘。
方臘以摩尼教蠱惑人心,麾下聚集了大批能人異士,雖然由於張寶的出現導致像石寶、鄧元覺、貝應夔、喬正、呂將等等能人沒有被方臘招攬,但江南人傑地靈,方臘憑藉三寸不爛之舌依舊蠱惑了大批能人爲其效力。
而且與王慶、田虎有所不同的,方臘在江南擁有廣泛的羣衆基礎,朝廷橫徵暴斂,早已在江南民心盡失,期間張寶雖滅了一個朱勔,但上樑不正下樑歪,官家趙佶的花石綱並未就此中止,死了一個朱勔,依舊還有人在江南爲官家準備花石綱。沒人敢惹張寶在江南的產業,但對於那些尋常百姓,地方官可就不那麼客氣了。
物極必反!朝廷對待江南百姓一味的剝削壓迫,這纔是方臘起事時能夠一呼百應的主要原因。而江南這趟渾水,張寶不想摻和,哪怕是方臘在起事後搶了自己在江南的一些產業,他也不準備這時候率軍南下去尋方臘的晦氣。
倒不是怕了方臘,要說水上實力,張寶可以自信的說是隻強不弱。可張寶累了,先是朔州遼人,再是王慶,然後又是田虎,就算是鐵打的人,也要注意休息。武勝軍是自己的隊伍,也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張寶纔不會像水滸裡的那個宋江一樣傻乎乎的替人賣命,等到最後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是一杯毒酒結果。
可以試想一下,若是宋江手底下的梁山軍完好無損,朝廷敢賜毒酒給宋江?可惜宋江利慾薰心,一心拿自家兄弟的性命討朝廷的歡心,到最後兔死狗烹的下場也就不足爲奇了。
有了這種“前車之鑑”,再加上張寶從來就不信任大宋朝廷,對於朝廷此時下旨要求張寶率領武勝軍南下協助官軍平定江南的旨意,自然就是不予理會。在將負責前來宣旨的小官打斷雙腿扔出大營以後,張寶隨即下令拔營起寨,返回朔州。
武勝軍上下皆是以張寶馬首是瞻,張寶既然下令,那自是遵從。而李綱、陳東已經由專人送走,沿途有人接應,也不怕朝廷會將在張寶這裡受得一肚子邪火撒到他們的頭上。至於如今已是光桿司令的宗澤,張寶倒是有心跟他認真談上一回。
“宗叔,不是我做事不計後果,而是朝廷這回實在是過分。總有些人喜歡把別人當傻子,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他們就不知道厲害。”
“即便是想要教訓那些人,你難道就不能讓方法稍微婉轉一點?”宗澤有些無奈的說道。
“哼!他們也配?”張寶冷哼一聲,“一幫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給他三分顏色就敢開染房,今日我就讓他們知道知道,想要拿捏我,他們沒那個資格。宗叔,不是小子狂妄,而是那些人實在是不自量力。想找我麻煩?等他們先把方臘給擺平再說吧。”
“……方臘真的不好對付?”宗澤皺眉問道。
“比田虎、王慶加一塊還不好對付。”
“真的?”
“宗叔,打仗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朝廷雖有正統之名,佔了天時,但早先朝廷在江南橫徵暴斂,早已激起了民憤,所以這人和並不在朝廷這邊。而且南舟北馬,朝廷的西軍雖然有些實力,但江南水路縱橫,這地利也就在方臘那邊。”
“可若是真如你所言,你爲何不能顧全一下大局,率領武勝軍南下,以你的脾氣,難道你願意看到方臘在江南雨朝廷分庭抗禮?”
“宗叔,若只是從大局考慮,小侄自然是願意率兵南下,可朝廷裡的有些人跟我玩心眼,耍小聰明,那就不能怪小侄不顧大局了。”
“誰跟你耍小聰明瞭?”
“宗叔,自武勝軍建立以來,幾乎就沒有得到過正式的休整。早先爲了從耶律餘睹手裡搶到朔州,武勝軍奮勇作戰;而在打跑了耶律餘睹以後,武勝軍又馬不停蹄南下收復西京,王慶被招安後,武勝軍本可以休整一段時間,可朝廷一道旨意,又讓武勝軍北上對付田虎;好不容易擺平了田虎,現在又讓我帶着武勝軍南下江南。這朝廷是不是太小瞧人了?真當老子瞧不出來這是疲兵之計?給臉不要臉的一幫玩意!江南的方臘,他們能解決就解決,不能解決就自己受着,這關老子什麼事?”
“……你別激動,朝廷此舉的確不妥,但……”
“沒但是。宗叔,你與我義父相交甚厚,更是狄雷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對你一向尊敬。但今天這事,請你不要插手。而且在小侄看來,宗叔你如今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你是一心一意爲朝廷着想,可朝廷卻未見得就會領你的情。”
“哦?你收到了什麼消息?”
“宗叔,你真以爲先前來宣旨的那些龜孫只是來宣旨的,他們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將你帶回汴梁問罪,只不過我沒等他們開口就把他們趕跑了而已。”
“問罪?我犯了何罪?”
“宗叔,你老混了這麼些年,難道就真沒想到?身爲一軍主將,全軍覆沒以後難道還想安然無事?”
經張寶這一提醒,宗澤頓時想起早先被遼國鐵騎團滅的那路宋軍,臉色立馬有些難看的說道:“那些人是禍害,死不足惜,難道朝廷裡的人還要替他們找我麻煩?”
“藉口而已,誰讓你叫人瞧不順眼呢。之前沒找到把柄,如今有了機會,那些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宗叔,不客氣的說,你若是回汴梁,必有牢獄之災。”
“哼,我宗澤還就不信有人敢借機害我,明日我就啓程返回汴梁。”宗澤冷哼一聲道。
“隨便你,反正我暫時是不會回去的。”
“可你若是抗旨,豈不是又給人攻訐你的理由。”
“呵呵……宗叔,這些年告我黑狀的人還少了?”張寶聞言一笑,“小侄依仗的不是官家的信任,靠的是手底下兵將的支持,誰想要動我,那就要先問問小侄手下的兵將答不答應。只要小侄手中有兵有糧,即便是官家想要動我,那也要先掂量一下後果。”
“……小寶,你這話說得可是有點大逆不道。”
“宗叔,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侄的事情,何必故意說這話試探小侄?有高麗這塊存身之地,有武勝軍這支百戰之師,有張家遍佈天下的買賣,宗叔倒是說說,朝廷能奈我何?我對朝廷客氣,不代表我就會容忍朝廷對我的挑釁,朝廷要是真的不識好歹,那我反了又如何?”張寶聞言冷笑着說道。
宗澤聽到這話不由一驚,急忙說道:“休要胡言!”
“宗叔,小侄這可不是胡說,就算是我義父,想必如今也不會阻攔我的一切決定。小侄如今打下的江山,有哪一塊是過去屬於大宋的。若是大宋給臉不要臉,那就休怪小侄到時翻臉無情。”
張寶向來就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他既然決定暫時收兵返回朔州休整,那在第二天一早,武勝軍便攜帶着繳獲的戰利品返回朔州,至於此時還在晉寧頑抗到底的田彪,自有項元鎮那一路宋軍收拾。
宗澤是不準備跟張寶走的,即便張寶已經警告他此番回去必有牢獄之災,宗澤也不打算逃避。而對於昨日張寶對他所言,宗澤也是無力阻止。若是過去聽到張寶說出此等膽大包天的狂言,宗澤一定會警告張寶一番。可如今張寶大勢已成,就如張寶所言,如今的張家既有地盤又有兵馬,真要造反的話還真是能讓人頭疼的一樁大事。張寶會出兵協助官軍平定田虎、王慶的叛亂,可以說是完全看在與大宋同族的份上,可若是朝廷不識好歹,非要藉機算計張寶,那可就真是自討苦吃。
無欲則剛!眼下的張寶對朝廷並無所求,相反是朝廷對張寶有所求。江南方臘憑藉地利將朝廷官軍阻擋在長江北岸,得不到張家水軍的協助,別說平定江南,就連長江都不容易過去。宗澤是真想不明白朝廷裡的那些人是怎麼想的,真當別人都是傻子,這天下就他一個聰明人?
眼下朝廷的做法明顯是引起了張寶的不滿,如今張寶甩手不再管朝廷平叛的事情,朝廷若是不吃點虧恐怕也不會意識到張寶的重要性,與其夾在中間不好做人,倒不如抽身事外兩不相幫。
宗澤並不是個迂腐的人,張寶對他的提防他又怎麼可能沒有覺察,只不過張寶並未跟他撕破臉,他也不會主動跟張寶作對。而且在宗澤心裡,他還是很希望張寶能夠實現他與周侗等老一輩人努力了一輩子也沒有實現的願望。
至於張寶這回抗旨不遵,掃了朝廷的臉面一事,宗澤其實也沒怎麼往心裡去。他並不擔心朝廷跟張寶翻臉,本來就是有求於人,諞還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打不了一拍兩散夥,看誰到最後吃虧。
……
東京汴梁
當得知張寶當衆抗旨,命人打斷宣旨官兩條腿的時候,朝廷上下震動不小。而讓人奇怪的是,官家趙佶對此似乎早有預見,相比起叫囂要治張寶罪的大臣,他的態度要平靜許多。等到羣臣終於消停了,趙佶這才緩緩開口道:“既然諸位愛卿覺得應該治張寶的罪,那不知哪位愛卿願意領兵前去教訓一下張寶?”
這話算是問到了羣臣的痛處,張寶不把朝廷放在眼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不能否認的是,朝廷一時間還真拿張寶沒轍。你說出兵吧,人家手裡有武勝軍,尋常的官軍去了那是去送死;你說扣糧餉吧,人家武勝軍的後勤壓根就跟朝廷沒有關係;而且真要是把張寶給惹急了,天曉得張寶會幹出什麼膽大妄爲的事情。
直到這時,朝廷衆臣才驚覺他們壓根就沒有對付張寶的手段,早先所幻想的那些東西,壓根就對張寶起不到半點作用。
“你們啊,真以爲朕糊塗了?只知一味信任張寶?還不是因爲朕知道對張寶只能拉攏而不能壓迫。”趙佶一副智者的模樣,對着衆臣緩聲說道。
“吾皇聖明。”羣臣齊聲道。
“朕一人聖明有什麼用?若不是你們這羣蠢材壞事,張寶此時又豈會選擇袖手旁觀。”趙佶嘆了口氣道。
“……官家,不知現在可還有挽回的餘地?”宿元景輕聲問道。
“暫時還是不要想了,武勝軍也是久戰疲憊,就讓其安心休整。陳宗善……”
“微臣在。”陳宗善應聲出班。
“回頭你辛苦一趟,代表朕前往朔州犒賞武勝軍三軍將士。”
“微臣遵旨,只是不知官家準備如何封賞張寶?”陳宗善代表衆臣問出了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張寶協助朝廷先破王慶,後滅田虎,勞苦功高,朕有意封其爲鎮海候,不知諸位愛卿意下如何?”趙佶想了想後問羣臣道。
這一句話頓時就讓羣臣炸了鍋!張寶有功不假,但封侯卻讓人覺得羨慕嫉妒恨。憑啥?憑啥一個年紀輕輕不到三十的人就能封侯,而他們這些爲大宋江山兢兢業業一輩子的人卻沒這個機會。
不患寡而患不均,這世上有紅眼病的人不在少數,見不得別人好的小人更是不少。對於趙佶有意封張寶侯爵的大臣當即表示反對,有人更是引經據典,試圖勸說趙佶打消念頭,只是趙佶對此卻不爲所動,最後乾脆獨斷專行,不再理會羣臣的勸諫。官家這一耍無賴,羣臣頓時也沒了轍,而作爲此番朝廷宣撫使的陳宗善,也在一陣陣喧鬧中啓程前往朔州。
“鎮海候?這又是唱得哪一齣?”已經回到朔州沒多久的張寶也收到了來自汴梁的飛鴿傳書,得知自己這回掙到了一個侯爺,張寶不僅沒覺得高興,反倒對官家趙佶突然來這手感到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