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被人看輕的時候都會心情不爽!張寶瞧不上禁軍也不是一天兩天,過去由於身份不同,禁軍之中即便有人想要找張寶的茬也沒那個膽子。但這回真是天賜良機,這張寶竟敢大言不慚,跟當今官家做賭,要證明自己說禁軍無能此言不虛。
禁軍上下得知消息以後那是踊躍報名,希望藉此機會“一雪前恥”,讓張寶這回丟個大臉,至於死傷問題,反倒被禁軍中的某些人給有意忽略了。也是這幫禁軍太過自信,認爲張寶即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讓人當着官家的面下死手,可他們哪裡會想到,張寶就是這樣一個膽大的人,這回就是要用他們的血來警告官家,不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寄託在這幫遇上事就指望不上的“廢物”身上。
相比起朝廷與西夏多年作戰的西軍,禁軍的待遇簡直可以說是有着天差地別。單是月餉,禁軍便是邊軍的數倍,但危險程度,卻又比邊軍低得多。“養尊處優”的日子過久了,人也變得盲目自信起來。
在張寶眼裡,沒有見過血的兵,不論當了多少年的兵,一樣還是新兵蛋子。拱衛京城安危的捧日、天武等禁軍,也就是個樣子貨,繡花枕頭一肚子草,欺負欺負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那是一個賽倆,可要是拉去邊關與西夏人或是遼人作戰,一開始那肯定是跑肚拉稀指望不上。
打仗靠得是謀略和勇氣,光知道擺樣子頂個卵用。
爲了殺殺張寶的傲氣,也爲了給禁軍爭口氣,禁軍這回是上下一心,不擇手段。原本趙佶是挑選出一支百人隊作爲比試的隊伍,但負責選人一事的高俅卻暗中動了手腳,從各禁軍中精挑細選出百人還不算,竟然還暗中將丘嶽、周昂等等禁軍中的教頭安插在了這支百人隊當中。
不過這種伎倆當然也瞞不了張寶。驕兵必敗!雖說張寶瞧不上禁軍,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既然決定要比試,那準備工作肯定要做足,而在得知高俅使陰招以後張寶也沒有立刻反對,而是不動聲色,只等比試當天再當衆指出來,讓官家現回眼。反正到時丟了人的官家肯定不會找張寶的麻煩,既然高俅爲了贏可以不要臉,那張寶也沒必要給他留。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禁軍校場今日人山人海,看熱鬧的人可說是已將校場內外圍得是水泄不通。
“官家,此番比試並非生死相搏,就不用動真傢伙了吧?”在看到跟隨張寶進場的百餘人手持利刃,身披堅甲以後,主持此次比試的高俅不由心裡一慌,趕忙湊過來向官家勸說道。
“誰說不是生死相搏,高太尉,難道是官家之前沒有跟你說清楚此番比試是生死各安天命?更何況在真正的戰場上,西夏人或是契丹人誰會跟你以武會友?”
“可刀槍無眼……”
“哈,若是怕死,幹嘛要當兵?難道僅僅是在軍營裡混吃等死?”張寶嗤笑一聲,扭頭去看官家這邊的百人隊,忽然“咦”了一聲,指着隊伍中的一人道:“高太尉,看來你的麾下真是人才濟濟啊,堂堂禁軍教頭到你手裡也只能做個大頭兵了。”
“張大人說笑了,本官豈能做此上不得檯面之事。”高俅死不認賬,不想張寶卻是有備而來,笑着說道:“呵呵……那人分明就是丘嶽。哎呦,他旁邊那個不是周昂嗎?我說高太尉,你若敢說不是,那咱們也來賭上一賭?懇請官家現在下旨將丘嶽、周昂二人叫來,真假立辨。”
“……高俅,怎麼回事?”趙佶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沉聲問道。
“官家恕罪,實在是張寶先前對待禁軍言語失當激起了公憤,禁軍上下一心想要教訓一下張寶,故此……官家放心,下官這就命丘嶽、周昂退出,換人頂替。”面對趙佶的質問,高俅立馬放棄“抵抗”,主動認錯道。
“呵呵……敢情這是丘嶽、周昂的私自行爲。官家,也不必讓他二人退出,既然他們喜歡當個大頭兵,那就讓他們當好了。煩請高太尉轉告他二人一聲,此戰若敗,他二人的禁軍教頭也就當到頭了,如何?”
“呃……這個……”
“高俅……”趙佶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是,下官這就去通知他二人。”
在高俅頗有些狼狽的退下以後,趙佶忍不住好奇的問張寶道:“小寶,你就那麼自信能贏?”
“呵呵……官家,別的事不好說,但這事,微臣還就真的是那麼自信。別說高太尉安插了兩個禁軍教頭在裡面,就算再安插幾個,微臣也有十足的把握。”
“難道你早知道了?”
“嘿嘿……這事恐怕也只有官家纔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張寶抓住機會就給高俅上眼藥,聽得趙佶越發對高俅感到不滿。
“這場比試,早就傳遍汴梁,私底下甚至有人開出了盤口,臣當然也要做到知己知彼。”不想讓趙佶誤會的張寶緊跟着解釋道。
“哦?竟然有人開出了盤口,那不知誰的勝面更高一些?”
“這個微臣就不知道了,好像是五五開吧,反正臣不指着這個發財,也就沒有詳細瞭解。或許高太尉知道,據臣所知,汴梁城裡的好幾家賭坊就是高太尉開的,只不過對外沒敢用他的名頭罷了,但私底下誰都知道賭坊的幕後老闆是他。”
“……都有哪幾家賭坊?”趙佶隨口問道。
“哦,城東的吉祥坊跟城南的如意坊是最大的兩家,可說是日進斗金。至於其餘的幾家還只能算是小賭坊,名聲不顯。”張寶隨口答道。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張寶深知情報的重要性,受命留守汴梁的燕青平日除了注意朝廷的動向外,更多的時間則是用來收集打探朝中權貴的各種消息,說不定將來就能派上用場呢。就比如現在,張寶就用燕青收集來的情報使壞,離間趙佶對高俅的信任。雖說不見得就真的能讓趙佶跟高俅就此君臣離心,但要是能噁心一下高俅,那也是值得的。
“……小寶,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啊。”
“那是,臣不光知道高俅開賭坊,還知道咱們的樑姥姥開妓院呢。”
“啥?誰開妓院?”趙佶一聽不由懷疑自己聽錯了。張寶口中的樑姥姥就是樑師成,宮裡的大太監,他竟然開妓院,讓趙佶很是不解。
“樑姥姥啊,官家不信?”
“不信。”
“那改日官家親自去一趟城西的舒芳閣就知道真假了。”
“混賬,朕身爲天子,豈會去那種地方。”趙佶聞言呵斥道。
“官家,娘娘又不在,您否認什麼?誰不知道您跟李師師的事啊?汴梁城裡早就傳開了。”張寶有些鄙視的看着趙佶說道。敢做不敢認,沒膽鬼。
“嗯咳……不說這事,是不是該開始了?”趙佶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
……
這次比試,與其說是張寶想要不受管束,倒不如說是立威更加恰當。以張寶現如今所掌握的實力,割據一方成爲諸侯也不是問題。他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地盤也有地盤。但這些事情外人卻不知道,這也就讓某些人誤以爲張寶也同許多人一樣可以成爲任他們擺佈的棋子。
口頭上的警告會被誤以爲是虛張聲勢,也唯有用鮮血,方能使這部分頭腦冷靜,重新審視如何處理與張寶的關係,得罪了張寶的後果,自己是否能夠承擔。
別看張寶在境外混得風生水起,但在大宋,張寶卻顯得有些低調。扮豬扮久了,也容易讓人誤以爲就是豬,時不時的露出鋒利的獠牙,才能使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見而生畏,望而卻步。
隨着一聲響亮的銅鑼聲響起,以李勝、葛利、孫小眼爲首的百名老卒首先向着禁軍百人精銳殺了過去。這支禁軍百人隊是經過層層挑選,十幾萬人裡才挑出來的一個人,個人的身體素質自然是沒得說,可由於都是臨時挑選,所以他們之間的默契幾乎就等於是零。高俅之所以會將丘嶽、周昂兩位禁軍教頭安插在隊伍當中,除了想要陰張寶一把外,更多的還是無奈。百人精銳,個個刺頭,沒有丘嶽、周昂這兩位上官壓陣,還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誰也不服誰啊!
在戰場上,自家的陣腳不穩甚至比遭遇強敵更加可怕。同伴之間互不信任,更是會導致戰事的不利。爲了當衆狠扇張寶一記耳光,奉命挑選人手的高俅雖說用了心,所挑之人都是身強體壯的軍中悍卒,可問題是這百人來自不同的隊伍,有些甚至都是頭回見面。若是能將比試放在一兩個月以後,這些悍卒還能有時間多一些瞭解,增強一些默契,可倉促成軍,也就註定這些人在面對張家老卒時只會選擇各自爲戰。
張家老卒本就擅長羣戰之術,面對一盤散沙的禁軍精銳,更是將羣戰之術的效果發揮到了極致。就如摧枯拉朽一般,但凡老卒過處,無人可擋。至於被高俅寄予了厚望的丘嶽、周昂,更是在戰鬥一開始便被李勝、葛利等人給纏住,自顧都不暇,更別說指望他們指揮大局了。
自己看好的隊伍被打的狼狽逃竄,鬼哭狼嚎,趙佶的臉色很是難看。本以爲能欣賞到一場精彩的比鬥,卻沒想到那些衣甲光鮮,精神十足的禁軍精銳如此不濟,叫一幫老卒給揍得找不着北,哭得跟三月裡的孩子,這讓趙佶情何以堪?
“官家,您先別忙着生氣,還是想想以後吧。萬一哪天真的需要用到他們出力,而他們還是如此不濟,那時恐怕就不止是丟臉這麼簡單了。”張寶在這時開口對趙佶道。
“……”趙佶沒說話,但張寶的話顯然是被他聽進去了。趙佶不蠢,自然清楚自己能夠坐穩江山,一支強大的軍隊是必要的保障。過去戰事不利時朝中大員總是能找出各種理由撇清與自己的關係,彷彿戰事不利,非人之過似的。可現在,趙佶不得不懷疑自己過去是叫人給騙了。
這支禁軍百人隊,是從十幾萬禁軍當中精挑細選出來,表現尚如此不濟,那落選的那些禁軍將士……這禁軍的戰鬥力的確令人堪憂。
趙佶坐擁大宋天下,最擔心的自然就是自己的皇帝寶座,而想保護自己皇帝寶座,除了所謂的正統身份,更需要一支強大的軍隊提供武力方面的保障。可現在看來,禁軍所能提供的保障不怎麼給力,趙佶不由開始爲自家的江山穩固擔憂。
就憑這幫樣子貨,能保我大宋江山嗎?
……
戰鬥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大概也就是一炷香左右,隨着丘嶽、周昂的轟然倒地,禁軍百人隊徹底戰敗,被對手全殲。
好在張寶還有一念之仁,沒讓李勝等人直接下死手,這才讓戰敗的禁軍百人多隻是皮外傷,只不過看着血肉模糊嚇死而已,只要將養個兩三月,也就無大礙了。不過以張寶的估計,這批人經此一事,估計以後都擡不起頭見人了。
最慘的就是丘嶽、周昂這兩位禁軍教頭,丟官還是小事。由於張寶事先已經知道了他二人被安排在這次的對手當中,所以張寶在戰前特別針對他二人進行了佈置。李勝、葛利等人要論個人的武藝,基本擋不住丘嶽或是周昂,十招之內必死無疑。可羣毆不同於單挑,丘嶽、周昂一開始便被李勝、葛利等人纏住,等到手底下那百人叫張家老卒給解決掉了以後,丘嶽、周昂這對難兄難弟的噩運就到來了。
雙拳難敵四手,縱有天大的能耐,若是被人包圍起來攻擊,還是會叫人手忙腳亂。稍一鬆懈,就容易叫人抓住破綻一通狠揍,先是丘嶽,緊跟着就是周昂,禁軍百人隊的頂樑柱一倒,戰鬥也就可以宣告結束。
張寶事先安排在場外的大夫此時派上了用場,張家老卒大多隻是受了點輕傷,而被打倒的那些禁軍精銳,不是折胳膊就是斷腿,被大夫醫治的時候一個個大呼小叫。而看到這一幕,觀看了此戰全過程的觀衆中頓時有人無法淡定了。
太他媽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