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和樑辛淼走着,雖然和平常一樣聊着天,開着玩笑,但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想問又不敢開口提及,一句話憋在嘴邊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你想問什麼?”樑辛淼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在快到家的時候開口說道。
我看看他低頭小聲的說:“剛剛你都聽到了什麼?”
“聽到你說你不喜歡我。”
“啊?”聽到這句話我差點歪了腳,幸虧樑辛淼及時扶了我一下。
我想起剛剛被楊堅誤會,我解釋說我不喜歡樑辛淼。
我能立場堅定的給楊堅明確答案,這會我卻慌張的不知道怎麼給樑辛淼解釋。
“白露裳,你別自以爲是,我也不喜歡你,我們只是朋友。你只要做你自己和以前一樣就好。”樑辛淼認真的對我說。
聽到他這句話我一下子就輕鬆起來,這一生我不想再被愛情傷的傷痕累累,只願不再觸碰,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樑辛淼給我的生活裡帶來陽光,可我卻不敢再輕易走近,怕失去便不要得到。
突然一隻溫暖的手放在了我的額頭,讓我回憶前世不安的心一下子平靜了。
擡頭對上了樑辛淼深邃的目光,清澈見底,我彷彿透過眼睛看到了他受傷的心,我一下子怔住了。
只見他溫柔的笑着對我說:“我們是朋友,要一起考縣一中,考好大學,以後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我陷進了他的溫柔,不由自主的使勁點頭。
他好笑的看着我對我說:“到家了,快進去吧,外面冷。”
我聽話的向他告別朝家裡跑去。
在進家門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回頭看看,便看到了樑辛淼還站在原處。
弄堂衚衕裡的路燈有些昏暗,樑辛淼就隱在一半燈光一半黑暗之中,路燈拉長了他的影子,和他的主人一樣孤零零的站着。
他在亮處,我在暗處,他已經看不到我了,可還是固執的站在那裡,看着我家的方向。
我突然抑制不住的想哭,這是我第一次爲家人除外的人留下眼淚。
如果我今天不回頭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在我身後默默陪伴。
樑辛淼,我們要一起上縣一中,上好大學,以後要一直在一起。
我在心裡迴應着和他的約定。
進屋後看到母親已經回來了坐在桌前數錢,每數夠一塊錢,母親就用細繩把它纏住。
“媽,您這是做什麼?”
我放下書包坐到母親旁邊。
“露露回來啦!我在給你哥數學費。”
母親拉過我的手接着說:“如果生意一直這麼好,咋們就可以在你哥上學前給他湊齊,還能多出來夠他一星期的生活費。”
看着母親高興的樣子,我卻高興不起來。
雖然我很希望哥哥去好學校上學,可醫生說母親的肺結核需要儘快治療,否則會持續惡化。而且母親平時用的藥也很貴。
“媽,那你的病怎麼辦?”我擔憂的問。
“我感覺已經好多了,不用看了。那些藥吃着也沒用,早該停了。”
“可是媽……”
母親看我想勸她不想再聽便拿起錢起身進屋了。
我知道媽這樣說是爲了省錢,她這些天的咳嗽越來越加重了,我想帶她再去樑叔叔的醫院看一看,她卻總推說店裡忙。
“怎麼了,傻站着。”
哥哥這時也回來了,鎖好自行車走進屋。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哥哥這件事,哥哥正在中考的重要階段,我不想讓他因此分心自責。
於是我打算先瞞住哥哥,避開話題問問他的想法。
“哥,你打算考哪個高中呀?”
其實我知道哥哥上一世因爲家中瑣事得了抑鬱症,中考那時候都在醫院和家中度過。甚至沒有參加中考。
這一世讓他重來一次,他比任何人都認真,每次都學到大半夜。我想他一定是要考縣一中的。
哥哥笑着看着我說:“我纔不上什麼高中,浪費青春年華。”
“什麼?”我震驚的喊出聲。
哥哥連忙捂住我的嘴,給我指指母親的房間,示意我安靜。
“你這麼大聲該把媽吵醒了。對了,這件事別告訴媽。”
“不行,你怎麼能不上學。”擔心吵到母親,我把哥哥拉到我房間。
他隨手翻起我的書,毫不在意的說:“上學有什麼意思,我要去當兵,一身戎裝把家還,多威風。”
當初父母離婚分的錢買了房子,買麻辣燙串串掙的錢又租了店面,好不容易攢了點錢被林嬌放的瀉藥全賠給了工人,現在母親病重,雖然有樑叔叔的幫助,但持續買進口藥也是一大筆開支。
我懷疑的看着滿臉輕鬆的哥哥。
哥哥一定是擔心自己的上學費用會成爲家裡的負擔,爲了家裡的現狀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如果他當兵入伍,那麼不僅不用交學費,還可以每月領20元的補貼。
“哎,你這個題錯了啊。”哥哥敲了敲我的額頭,指着我放在桌上的課本,明顯是要避開話題的樣子。
我知道哥哥不想再談這件事,可也不想因家事的拖累影響他的一生。
“哥,你別把我當小孩。我不想讓這個家像上輩子一樣,我知道你想保護我,可我也想保護你。”
我認真的看着哥哥說。
也許是看出了我的固執,哥哥嘆了口氣,坐到牀邊。
“本來不想和你說,既然你堅持,那哥哥就推心置腹的和你聊聊。”
我用力的點點頭。
“你知道媽偷偷停了藥嗎?”
聽到哥的話我震驚的搖搖頭,母親不是每天都在按時吃藥嗎?
看到我搖頭哥哥苦笑着說:“我原也被媽媽騙過了,可見她總不去買藥,瓶子裡的藥卻像吃不完似得。”
“我以爲是你幫媽媽買的藥,可不對呀,我親眼見媽媽按時吃藥的!”我疑惑的說。
“媽每次都是假裝吃藥的,她把藥藏在手心,在我們面前裝作吃了的樣子,等我們走開又放了回去。”哥哥幾句話解開了我的疑惑。
我不知道哥哥是什麼時候發現這件事的,也不知道這件事在他心底壓了多久。他總是習慣於一個人默默承受所有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