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駿德突然覺得很好笑,自己本身就是土匪頭子的義子,居然遇到一羣官軍打劫自己,還有比這更搞笑的事嗎?再看這些大明的官軍,身上穿的破破爛爛,哪還有官軍的威風啊,怪不得戰力低下,誰也打不過呢?就這等裝備,就算嶽武穆重生,關老爺在世也只能望洋興嘆,大呼如之奈何啊。
吳雄威一臉橫肉,發現這小子沒有像傳說中的那麼怕自己,他自己也很是疑惑,畢竟自己也是第一次打劫。作爲瀋陽衛所的軍戶,吳雄威世襲了一個總旗,手下也就十來個兄弟。要不是上頭剋扣軍餉,自己和兄弟們的地都能上頭給霸佔了,堂堂大明官軍怎麼能幹起半路打劫的買賣?
“你,你,你看什麼看?麻溜的,銀子,珠寶,首飾,都,都給老,老子拿出來。”吳雄威天生的口吃,說起話來沾牙倒齒。
“大哥,別忘了還有饅頭什麼的。”旁邊一小兵忍不住提醒到。
吳雄威上去就給了那小子一腳,口中罵到:“你,你是不是傻,有了銀,銀子啥饅頭買不到啊。再,再,再說了,他,他們也沒什麼包袱,在,在,在哪放饅頭啊。”說完仔細的打量了陳駿德等人,突然發現一臉寒霜的程琳兒了,眼睛不由得都看直了。對着身旁的小兵說道:“這,這也太好看了啊。兄,兄弟們,你,你,們得等一下。大哥,我,我,我要劫個色”。
說完慢慢的向程琳兒走來,董康見狀快步走到程琳兒身前抽出長刀,指着吳雄威說道:“再走一步,死”。
吳雄威看着胸前的長刀,不禁連忙後退了幾步,對着身後的兄弟說道:“這,這小子有刀,看來是,是不好惹乎啊。兄,兄弟們,讓他,他們看,看,咱們也,也有”。
說完一羣兵丁抽出大刀,長矛,將陳駿德等人圍了起來。
這回吳雄威得意的說道:“看,看看見沒?這人數相差太,太,太多了。你們還是不,不,不要掙扎了。這,這要是劃壞了臉,臉蛋,爺,爺們得心疼死了”。
陳駿德聞言點了點頭,頗爲贊同的說道:“是,是,是啊,跟,跟,根本就不公平啊”。
吳雄威這輩子最大的傷痛就是這個口吃,最痛恨的就是別人學自己說話。聽到陳駿德的鸚鵡學舌,立馬臉就黑了下來。厲聲說道:“學,學,學我是不是。兄,兄弟們給我砍了他”。
一兵丁回過頭問道:“大哥,真砍啊”?
吳雄威上去就是一腳,滿臉怒火的罵到:“啊,給,給,給我砍死他”。
就在這時齊大嘴騎着馬,帶着跟在身後的手下急忙趕了過來。齊大嘴一揮手,衆土匪一擁而上,將官軍團團圍住了。
要說古往今來沒有土匪不怕官兵的,可是在這個年代,衛所的官軍也就能欺負欺負老百姓了。天天連飯都吃不上了,還談什麼訓練啊?比那沿街乞討的乞丐好不到哪去。尤其遼東這塊,除了遼東鐵騎沒人敢惹以外,這幫苦哈哈的官軍,齊大嘴這等土匪還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吳雄威瞬間傻眼了,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打劫居然踢到鐵板上了。頓時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如何是好了。
齊大嘴對着裡面的陳駿德問道:“少爺,這是怎麼了”?
陳駿德“哈哈”大笑的說道:“沒什麼事。就是碰到官軍打劫了”。
衆土匪聞言都“哈哈”大笑起來,對這些官軍的鄙視之意絲毫不予掩飾。
吳雄威不禁漲紅了臉,突然心生一計。於是他快步的走到一兵丁身邊,一腳將他踹趴下,張口罵到:“誰,誰,誰打劫呢,老,老子最煩就是打劫的,一,一,一點技術含,含量也沒有。來,來人啊。將他押,押回衛所,咱,咱們好生審問一番。”說完一揮手竟然裝作如無其事的模樣想要走。
陳駿德豈會這麼輕易的就讓他跑了?說完打劫不打,還想逃跑,哪有這樣的道理?於是開口說道:“哎,這位慢走,我還沒讓你走呢,這劫還沒打玩呢,轉過來繼續啊”。
吳雄威硬着頭皮說道:“這,這,這話是怎麼說的,我,我們是官軍。保家衛國是我,我,我們的職責,打家劫舍怎麼能,能,能是我們乾的呢。這,這,這個你是誤,誤會了,我,我,我們一直在逮這,這小子呢。今天可算是,是抓到他了,這,這個是我們應該做的,不,不用放在心上。我,我剛纔是跟他,他演戲呢,本,本官爲官一日,定定要造福一方。你,你走吧,這這條路安,安全了”。
陳駿德看着聲情並茂的吳雄威,心裡“嘖嘖”稱奇,這小子簡直就是人才啊。這瞎話說的這個溜,臉不紅來心不跳,活脫脫真小人一個。這要不是看到自己人多勢衆,這小子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的。這就是自己一直所追求的,要是自己還是之前那樣,自己和身邊的兩個丫鬟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生逢亂世,嬌媚的容顏就是最大的錯誤。本來這個年代女性就是弱勢羣體,擁有美貌卻沒有相應的自保能力,最終的結局一定會很悲慘。所以自己要變得強大起來,強大到讓所有人都不敢觸碰的地步,也唯有如此,自己才能保護自己,保護那些需要自己用一生守護的人。
“哦?這麼說來我們還得感謝軍爺不成了?”陳駿德笑着問道。
“那,那,那倒不用。當,當兵吃糧,吃糧當兵,天經地義。上,上頭會給我嘉,嘉,嘉獎的。這沒,沒什麼事了,你走吧。”吳雄威說完滿是遺憾的看了看程琳兒,眼神十分的放肆。
看得程琳兒不禁瞪了瞪這個兵痞,這人真是無賴,比土匪好不到哪去。看他好像要一口吃了自己似的,嚇得程琳兒也躲到了陳駿德身後。
吳雄威見狀心裡不禁埋怨道:跟那個小白臉有什麼好的,一看他就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的貨色。老子這纔是男孩中的極品呢,一點都沒有眼光。再說這個小白臉什麼毛病,怎麼還說起來沒完了呢?要不是看你人多勢衆,老子非得給你個大嘴巴不可。可惜了的,那個娘們真是水靈,老子這次恐怕是沒有機會了。
陳駿德注意到吳雄威肆無忌憚的眼神頓時火氣上腦,自己本來沒打算怎麼樣,畢竟是官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你這個混蛋到現在了竟然賊心不死,既然你自己找不自在,可別怪小爺我對你不客氣了。
“哎呀,軍爺真是愛民如子啊,讓小生佩服至極。軍爺猶如包公在世,爲民做主,明察秋毫,當爲今世之楷模。看着軍爺衣着打扮就是個大清官,爲國爲民,自己卻是如此的廉潔。這讓小生着實感動。小生有個習慣,但凡是幫助過小生的,尤其是長軍爺你這樣的好官,小生一定要有所表示的。也算是小生對軍爺這等高風亮節的些許意思。”說完對着身後的魏湘兒揮一揮手。
魏湘兒會意後將貼身攜帶的銀票拿了出來,交給了陳駿德。
陳駿德用手抖着這一沓銀票,緩緩的開口道:“這些銀子軍爺不用客氣,就當請軍爺喝了一頓酒吧”。
吳雄威這下可樂壞了。有心栽花花不放,無心插柳柳成蔭。沒想到好事真落到自己頭上了,而且這小子也上道,看來自己今天是沒白出門啊,看架勢今天要空手而歸,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最後竟然還有意外收穫。自己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要矜持,矜持,可看到那一沓銀票隨風飄動,就有心控制不住自己了。正所謂:清酒紅人面,財富動人心。
吳雄威幾個大步就走到陳駿德身前,哆哆嗦嗦的用手捏住陳駿德手中的銀票。心裡不住的嘆息:唉,錢真是好東西啊,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銀子,風水輪流轉,也該着我吳雄威發回財了。
口中對着陳駿德說道:“這,這個多謝這位少爺的慷慨解囊,本,本官一定要將這位少爺的心意,都,都如數的分給轄下的窮苦百姓的,都,都不會忘了少爺你的大,大,大恩大德的。”說完手上使勁要抽回銀票。
董康不解的看着陳駿德,以他對自己少爺的認識,他不可能如此膽小怕事啊。就算此事不予追究,但也絕對不會給這幫乞丐銀子的。恐怕此事另有蹊蹺啊。
陳駿德右手緊握,根本不讓吳雄威拿到銀子。臉上的笑臉突然消失了,卻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猙獰。慢慢開口說道:“本少爺這輩子最討厭別人騙我,你當我傻嗎?一羣土匪還敢冒充官軍,太歲頭上動土,你也不掂量掂量一下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本少爺不陪你玩了,董康,大嘴,動手”。
話音剛落,董康一個箭步就將眼睛裡算是銀子的吳雄威一腳踹翻在地。
齊大嘴帶着人瞬間衝入看傻了的人羣,三下五除二這幫官軍就躺在地上不斷的哀嚎。戰鬥瞬間就結束了,齊大嘴覺得很不痛快,這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本想着跟他們好好的練一練,萬萬沒想到這幫人就像沒吃飯似的,一碰就倒,實在是不過癮啊。
被董康踩在腳下的吳雄威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次是栽了,看着這幫兇神惡煞的人,不由得心灰意冷,用力對陳駿德喊到:“好,好小子,跟老子玩,玩陰的是不?老,老子認栽了,要殺要剮,都,都衝着我來”。
董康對着吳雄威的後背狠狠的踩了一腳,咬牙切齒的說道:“呦呵,你小子口氣還不小呢。老子讓你死的明白,在你面前站着的是平頂山的少主,你們是哪個綹子的?敢在我們平頂山的地盤上打劫我們少爺,膽子不小啊你們”。
吳雄威一聽這話,心裡就涼了半截。這,這可如何是好啊。老子第一次打劫竟然打到這片最大的土匪崽子頭上,這老天爺是故意跟自己過不去的嗎?我這命怎麼這麼苦啊。
陳駿德本意是利用銀子將吳雄威引誘上來,然後來個擒賊先擒王。要不然自己這方四個人就董康自己一人有戰鬥力,其他都是白給的。以吳雄威性命相威脅,圍着自己的官軍纔會投鼠忌器,這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護自己與兩個丫頭免受無謂的傷害。可自己萬萬沒想到,這幫官軍的戰鬥力實在是太讓人意外了,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剛一交手,就紛紛敗下陣來。早知道這樣自己何必費這事呢,浪費表情了都。
陳駿德蹲下身來,用手輕輕的拍着吳雄威的臉說道:“這位兄弟不要着急,對你肯定不會輕饒了的。大丈夫敢作敢當,本少爺佩服,冒充官軍可是死罪啊,今天你得爲自己的行爲付出應有的代價”。
“誰。誰冒充官軍了?老,老子是瀋陽衛所樑百戶賬下的總旗。行不更名坐,坐不改姓吳雄威吳總旗是也,識相的,趕,趕快放了我,要不然,朝,朝廷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說我也得信啊,朝廷的官軍還能再路上打劫?這哪是軍戶能幹出來的啊。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給你來點狠的你是不知道平頂山的手段啊。董康讓他見識一下咱們山寨的威風”。
“好嘞,少爺放心,小的定然把他伺候好了。”董康一臉冷笑的看着吳雄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