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天,馮天宇與楊吉終於來到了平頂山腳下,這幾日可累壞了馮天宇,自己從來都沒有騎過這麼長時間的馬,這大腿內側磨得都有些疼痛了。
可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快熬到頭了,對着身旁的楊吉說道:“哈哈,終於快見到駿哥了,楊吉兄弟,前面帶路,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楊吉無語的看着馮天宇,這小子這幾天給自己追的,是飯吃不香,覺睡不好的,可算是快要到家了,這個麻煩交給少爺之後,我得回屋好好的睡他一覺。
“好的,馮少爺,你可跟緊了,”說完馬鞭揮舞,一溜煙就竄了出去。
馮天宇也腳踢馬肚,不甘落後的追了上去。
陳駿德的身子恢復的速度都讓李郎中有些吃驚了,沒想到纔不到短短的一個月時間,陳駿德全身的骨頭就都長上了,放下他的手的李郎中對陳駿德說道:“陳小哥恢復的不錯,現在你可以輕微的活動一二,老夫在給你開幾副藥,切記不可久站,亦不可長時間的行走,每天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個十幾步即可,照這樣的速度,再有不到兩個月,陳小哥就可以在別人的幫助下下牀走路了。”說完還搖了搖頭,這樣好的身子骨讓自己都難以置信。
“那就多謝李老了,琳兒,快送送李老。”陳駿德看着起身欲走的李郎中對着程琳兒吩咐道。
程琳兒連忙起身將李郎中送了出去,自己也跟着他去熬藥去了。
魏湘兒慢慢的走向陳駿德,輕輕的坐在陳駿德的身邊,對着陳駿德歡快的說道:“太好了,少爺,聽李郎中的意思,你身子恢復的可好了,有些事你就可以自己做了,湘兒再也不用每次都給你……”話說道最後漸漸地沒了動靜,再看魏湘兒羞紅了臉,腦袋又垂在了胸脯之中。
陳駿德聞言“哈哈”的大笑起來,看着可愛的湘兒開口道:“好湘兒,這段時間真是累壞了你,每天上藥換藥,扇風納涼,又按摩全身,就連……全得依靠着你”。
一想到每次湘兒那溫柔小手的觸碰到它的感覺,直到現在陳駿德也是難以忘懷。
“你的付出我陳駿德是永世不敢相忘,這段時間也是委屈你了,跟我這麼一個病秧子整日在房子裡打轉,這樣,一會我讓董康過來,再叫上琳兒,咱們幾個人好好在山裡轉一轉,省得你待的太悶。在等兩個月我也得準備科舉的事了,我就帶你回家見我的孃親,怎麼也得讓我娘見一見她未過門的兒媳婦啊,之後咱們就去瀋陽,把這幾個月欠的都給你補上,你看怎麼樣,湘兒”?
魏湘兒滿腦子都是那句“未過門的兒媳婦”聽到陳駿德的詢問,不由得漲紅了臉,小腦袋低的更深了,說了一句讓陳駿德想入非非的話來,“湘兒都聽少爺的”。
陳駿德一隻手輕輕的抓住魏湘兒的小手,另一隻手將身旁的魏湘兒輕輕拉到自己面前,兩人四目相對,眼睛裡相互述說着對彼此的情義,一切就是這麼自然,毫無斧鑿之意,兩個人慢慢的接近對方,情到濃處,不禁緊閉雙眼,相互找尋愛的釋放,感受情的美妙。
“哈哈,駿哥,你沒想到吧?有沒有大吃一驚?”馮天宇一聲大喊打斷了兩個有情人對愛的詮釋,魏湘兒不由得一把推開陳駿德,慌不擇路的從馮天宇身邊跑了出去。
再看陳駿德一副慾求不滿的模樣,心裡對天狂喊:老天爺你是什麼意思啊?怎麼回回到關鍵時刻給我出幺蛾子呢?我是怎麼得罪你老人家了嗎?有事說事,你這麼欺負人可不行。
馮天宇也傻了眼了,我擦,看來自己進來的不是時候啊,正好打斷了駿哥的好事。其實這也不怪我啊,你大白天整這事你到關上門啊,這孩子讓人給打傻了吧,也不知道避諱。
沒有辦法啊,馮天宇只好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小聲的說道:“駿哥,這個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要不我先出去”?說完轉身要走。
陳駿德無語的看着這個從小就總攪合自己好事的馮天宇也是無可奈何,無奈的開口道:“大宇,回來吧,人家都走了,你出去又有什麼用呢?別裝了,你跟我扯什麼扯?對了,你怎麼來了呢?你父親能讓你再來土匪窩?快說說,你是怎麼來的”。
馮天宇衝着陳駿德“嘿嘿”的笑了笑,接着說道:“唉,別提了,我爹肯定不會讓我來的啊,一言難盡啊,駿哥,我在家遭了罪了,你看我是不起瘦了好多?”說完還原地轉了一圈,向陳駿德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身形。
陳駿德點了點頭說道:“確實顯瘦了不少,你長話短說,到底發生什麼了”?
“我成親了”。
“什麼?”陳駿德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掉,大宇竟然成親了,自己想到很多個假設,有大宇被禁足了,有他被逼着讀書的,有被逼着做生意的,最嚴重的就是腿被打折了,就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成親了。真是晴天一個大霹靂,震得陳駿德目瞪口呆。
接着馮天宇就將自己成親的過程,洞房花燭的屈辱,以及之後日子裡的種公生活的委屈淚流滿面毫無保留向陳駿德傾述着,言語之間充滿了自己對萬惡的包辦婚姻悲憤的控訴,以及對美好未來無盡的暢想。
陳駿德聽後“哈哈”放聲大笑,笑得前胸都疼了,完全忘記了剛纔被打斷的不快。費力的擡起手指着馮天宇笑道:“你呀你,大宇你可笑死我了,沒想到你這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馮大少爺也有今天,竟然娶了一個母老虎進門,哈哈哈”。
馮天宇頓時跳了起來說道:“駿哥,你這就有點不夠意思了,你不說安慰安慰我,還看我的笑話,你怎麼這樣啊,枉我還讓人去照顧你孃親了呢”。
聽到“孃親”之後的陳駿德瞬間嚴肅了起來,滿是傷感的問道:“我孃親近來可好”?
“嗯,身體挺好的,就是一天也閒不下,總是忙裡忙外的,我派人接她去我的宅子也不去,就是挺掛念你的,我讓人跟他說,你在鐵嶺待了幾日之後直接跟我去瀋陽了,等到考試之後再回家,一定能給她考回來一個舉人老爺回來,讓老陳家也風光一回,”馮天宇說道這忍不住落下了淚,這是在羨慕陳駿德能有這樣的一個孃親,一想到自己孃親對自己的不聞不問就忍不住傷起心來。
陳駿德心裡也是難受,自己離家甚久,對孃親也是甚是想念,好像立刻就回到家去,可自己現在這個模樣回家真容易給孃親嚇出個好歹來。
陳駿德不好意思的說道:“不要介意啊,多謝你對我孃親照顧,兄弟之間不多說了,日後兄弟咱們事上再見分曉。可主要你這事太搞笑了,我一時沒控制住,對了,這樣一個母老虎,你是怎麼從她手中跑出來的呢”?
“唉,別提了,這還得感謝你手下的兄弟,捨身取義,那個叫柳丁的兄弟被那河東獅打下馬抓住了,你可別怪那個楊吉啊!是我非要來的,跟他沒有關係。對了,駿哥,你怎麼搖身一變成了少爺了呢?害我走的時候替你擔心這麼久。”馮天宇對陳駿德此時的身份感到十分的疑惑,心想駿哥就是駿哥,一個華麗的轉身,成了山寨的少主了,真是霸道之極。
陳駿德的臉瞬間從春風和煦,變成了寒風凜凜,沉吟半晌,對着馮天宇說道:“大宇,其實我在這的日子並不好過,至於爲什麼成了少爺,我自己也是說不清,我昏迷不醒一段時間,醒來之後就成少爺了,我之所以着人給你去信也是無奈之舉啊。”接着陳駿德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都跟馮天宇說了一遍,包括自己以後要報仇的打算一五一十的講了個明白。
馮天宇聽完之後氣的“砰”的一聲狠狠的拍着桌子,口中大罵道:“那娘們也太不是人了,竟然用那樣的手段侮辱人,兄弟絕對挺你駿哥,這次來的匆忙,我身上就帶了兩千兩銀票,你先用着,等過段日子你帶着人陪我回去,我的私房錢都放在鐵嶺了。對了,駿哥,那個被欺負的女子是剛纔跟你親嘴的那個人嗎”?
聽着馮天宇贊同的聲音陳駿德心裡感到暖暖的,彷彿在寒冬臘月屋裡突然放進來一個火苗旺盛的火盆一樣溫暖人心。可聽到最後一句頓時感覺這旺盛的火苗瞬間被他一泡尿給澆滅了。
陳駿德無語的看着這個讓自己感動又讓自己心痛的兄弟馮天宇,“唉,”嘆了口氣接着說道:“大宇,你能不能忘了這個事,再說了不沒親成嗎?讓你給我攪合了。好了,不提這個事了,我現在才發現,現在這世道是吃人不吐骨頭渣啊,手上沒人什麼都幹不了,錢你出了,可是咱們招來的人該安置在哪裡呢?在這山上肯定不行,目標太大,而且這樣就打草驚蛇了,大宇你家大業大有沒有什麼能安置三百人左右的地方”?
陳駿德趕快停止了與馮天宇的扯淡,這小子正事沒有,扯淡是一絕,自己要是順着他聊,恐怕這幾日都不會安生,於是自己一本正經的問道。
“你容我想想啊,”馮天宇想了沒一會突然一拍桌子說道:“我家在李千戶有一處園子,那是當年在李總兵手下的一個參將那買下的,當初那就是他們軍戶操練之地,只是後來無人用荒涼了,不如咱們就把這些人都安置那,我在鐵嶺還是有幾個心腹的,這樣我寫封書信,你派人去鐵嶺找他,那塊地僻靜難尋,正是暗自操練的好地方啊,哈哈哈。”說完又使勁的猛拍桌子,一副志得意滿的小人模樣。
陳駿德看着晃晃悠悠快要散了架的桌子,心裡納悶道:這大宇莫不是在家裡憋瘋了吧?怎麼這次見面這麼活潑呢。唉,可憐我的桌子啊,再換可就是第三套了,看來我這輩子是與桌子相剋。
“好,”陳駿德也受到了馮天宇的感染,這幾日沉悶的心情也變得意氣風發起來,“那就定在那了,他們是你我兄弟起家的本錢,最近世道不寧,大宇,我有種預感,這遼東快要變天了,正所謂亂世英雄起四方,有槍便是草頭王。我們得做兩手準備,如果他日我金榜題名,弄得個一官半職,這些人就是咱們護院家丁。要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他們就是你我兄弟日後坐南朝北的基石,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日後打下江山你我兄弟二人共治天下豈不美哉”?
“好,等到了那一天你我兄弟指點江山,雷霆雨露皆在我等一念之間。”馮天宇面色激動地說道。
“跟兄弟聊天就是痛快,我一會着人上些酒菜,今天你我兄弟二人定要痛飲一番,醉了就同塌而眠。”陳駿德越說越來勁,這一刻把這麼長時間的不快都宣泄乾淨了。
“哈哈哈,”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齊聲大笑,一股豪邁之氣充斥着整個房間,揮之不去,讓人無比的着迷。就在這個名不經傳的房間裡,兩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誰也沒有想到,他日史書工筆,他們兄弟二人會留下那樣一件件,一幕幕讓人難以置信的傳奇故事來。
就在這一刻歷史的車輪滾滾而來,在這兄弟二人沖天的豪氣影響下,微微的偏離了原有的軌道,也是在這一刻起,日後橫掃天下的殺虜軍正式的在歷史的舞臺上閃現了一下模糊不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