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主,咱們好像是沒有打到他們,反而讓人家給打得不敢露頭,這可如何是好啊”?
躲在盾牌之下的付天奇有些狼狽,也就是黑夜之中無人相見,這要是讓人看到昔日意氣風發的他,現在確實灰頭土臉的模樣,眼珠子都得掉落一地。
陳駿德也是心急不已,現在情況還好,衆人伏在戰壕之中,盾牌的覆蓋之下,並沒有出現什麼重大傷亡,有的無非是被箭矢擦破了皮而已。誰也不是神仙,這樣的狀態持續下去,到最後自己這邊絕對會出現不小的傷亡。對於跟建奴士兵之間的戰力差距還是有些心裡準備的,可萬萬沒有想到是這建奴弓箭的射程會遠超於自己這方。現在兄弟們都躲在盾牌之下,完全形成不了有效的還擊。
建奴可不是傻子,對於戰鬥有些幾乎本能般適應的他們,一定不會浪費這段時間的,這要是讓人打到戰壕之下,自己精心佈置的這一切可就全白費了。
“吳兄弟你有經驗,你看這個怎麼解決纔好呢”?
病急亂投醫的陳駿德將希望都壓在了自己身旁不發一言的吳雄威身上,好歹人家也是專業人士,術業有專攻,備不住他有什麼好點子呢。
這下可算是問住吳雄威了,自打他當兵以來,可也算得上身經百戰,什麼風浪都是見過的。每當遇到這種被動挨打的局面,他都是帶着人奮不顧身的掉頭就跑,光顧着逃命了,哪裡還有功夫去想那解決之道呢?
這陳駿德的話讓吳雄威有些難堪,搜腸刮肚得十分難受,突然一條妙計涌上心頭。
“陳陳兄弟,現現在的情況正是那建奴無奈之舉,咱們不不能在這捱揍了。他他們注意力都在前方,陳陳兄弟大可派人繞繞背後給他他們來一下子,肯肯定能建奇功,這這被動挨打的局面立解”!
說完這這話的吳雄威顯得如釋重負,隨即又揚眉吐氣了起來。
“你這不扯呢嗎?山道兩旁都是懸崖峭壁,只有這一天路,我們兄弟們還能插上翅膀飛下去不成”?
齊大嘴對於這個成天白吃飯的吳雄威可沒有什麼好印象,帶着一幫人在山上吃喝拉撒的,一點都不知道害臊。
“嗯,計是好計,郭黑林手下的兄弟應該能完成這個任務,可他那邊直接關係到山寨的安危,不可輕易動用。況且這黑夜之中,萬一郭黑林那邊力有不逮,我們也沒有辦法及時援救”。
陳駿德細細的想了一下吳雄威的計策,權衡利弊之後還是放棄這個想法,可眼下的情況非常不容樂觀,不斷有兄弟中箭痛呼,陳駿德也是一籌莫展。
“這要是有大大炮就好了,哪裡用在在這受氣”!
吳雄威突然有點懷念那笨重的大炮來,雖然動不動就用自己帶着人去推,可那炮彈的射程,絕對要比建奴的弓箭要遠得多。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陳駿德犯了極其一個致命的錯誤,就是將所有人都困在戰壕之中,導致此刻進退不得,陷入尷尬的境地。
這種戰機久經沙場的代善如何能錯過?隨即命令一部分士卒在弓箭的掩護下,前去將路上的陷阱清理掉。
“哼哼,等掃清障礙,我到要見識一下這小小的平頂山是誰當的家,竟敢與我滿人抗衡。我也要讓他明白,得罪我們滿人究竟是何等下場”!
黑夜之中代善的聲音顯得恐怖異常,聽得他身邊的嶽託都是心驚膽寒,沒想到自己一向溫和的阿瑪,也會有如此很辣的一面。
“不好少爺,對面的弓箭明顯少了些,聽那腳步聲,不少人應該是填埋陷阱呢”!
董康一臉驚慌的模樣陳駿德是看不到,可那顫抖的聲音卻是透過蒼茫夜色傳到了陳駿德的耳中。
“兄弟們傷亡如何”?
“少爺,還好咱早有準備挖了戰壕,再有盾牌保護,也就是有十來個兄弟命不好,被流失擊中。其他人都沒有什麼大事,就是光躲在這捱打,兄弟們都默默無語的,有些低落”。
陳駿德此時也是無能爲力,沒想到這第一場仗在自己充分的準備下,竟然會是到這個地步。不免得心生懊惱,拳頭狠狠地砸在面前的戰壕之上,擾起塵土飛揚。
吳雄威沉吟半晌,突然拉着陳駿德的胳膊向角落處走去。剛來到揹人的地方,吳雄威便是迫不及待的說道:“陳陳兄弟,你你這樣可不行啊。哪有打打仗不死人的呢?此刻陳陳兄弟不快刀斬亂麻進行反反擊,難道是等人家打打到面前不成?真到了那個時候,這傷傷亡如何,想必你你心裡有數,又豈能因小失大”?
本來陳駿德對於吳雄威這樣有些無理的行爲心生不滿,可聽了他的話後,整個人便愣在了那裡。戰事才起,自己卻自縛手腳。雖然每天都是嚷嚷着戰鬥,可這心裡還是之前土匪之間的小打小鬧,完全沒有意識到戰爭就是意味着死亡。
“謝謝你吳兄弟”!
雖然漆黑的夜模糊一片,但是陳駿德還是對着吳雄威深深地鞠下了躬,他的醍醐灌頂徹底讓自己明白了什麼纔是真正的戰爭。
直起身來的陳駿德目光如炬,轉身大步走回指揮位置,對董康吩咐道:“剛纔是我們的射程不夠,沒法展開還擊。可現在既然有人前來送死,我們就成全他。告訴所有的兄弟們,都直起身來,在盾牌的掩護射殺那些走上前來的建奴。他們匆忙之間能帶來多少弓箭?只要再堅持一陣,等他們彈盡糧絕,便自會退去。要是冥頑不靈,等天亮之後,兄弟們就送他去見閻王”!
董康等的就是這句話,剛纔在戰壕裡吃土可是讓他憋屈壞了。與其這樣苟且偷生,莫不如真刀真槍的大幹一場。在聽到陳駿德的吩咐後,高聲的大喊道:“都他娘都不用裝孫子了,都給我擡起頭來還擊,我們武器充足,又是防護完善,還怕他們人生地不熟的建奴了?都給我快一點,立刻放箭”!
陳駿德的訓練科目當中就有關於絕對服從的項目,所以在弓箭手聽到命令之後,所有人都是應聲而起,在身旁盾牌的保護下,按部就班的拉弓放箭,如死神腳步聲的箭雨再一次落在了那些前去掩埋陷阱的正紅旗軍士的頭上。
“快撤回來,弓箭手快快放箭”!
兩邊的弓箭對射又是開始了,你來我往,“嗡嗡嗡”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傳出好遠,如死神的召喚般響徹整個戰場。
嶽託聽到耳邊那些將士的痛呼急忙開口喊道。他真是沒想到還有這樣不怕死的土匪,在多如牛毛的弓箭之下還敢露出頭來。真是不知道這山上到底是何方神聖,即便是明廷的官軍大多也沒有這樣的氣魄。
“阿瑪,看來這陷阱就是他們弓箭射程的極限,此番無法前進一步,憑着弓箭遠射,可這也是杯水車薪,收效甚微。更何況我們此番前來並未攜帶多少弓箭,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這箭矢就得告罄。而且敵人數量不明,拖到天明如若他們趁我們兵疲馬乏之際大舉進攻,即便是最後贏了,那也是慘勝。巴牙喇衛隊個個都是族裡的精英,這樣的損失是我們承受不了的,得不償失。不如我們派人回到大營調些軍馬過來,到時候兵圍平頂山,讓他們插翅難逃”!
代善聞言也是無奈的點了點頭,真沒想到這次的營救會是這樣的艱難。這不過這一會功夫,自己帶來的五百人,就已經損失了將近四分之一,不能再讓自己的心腹親兵在做無畏的犧牲。
“你去回大營讓梅勒額真帶着他旗下的人馬前來助戰,快去快回,這裡戰況十分的緊急”!
“喳,主子放心,奴才定將主子的命令帶到”。
聽着馬蹄“噠噠”聲漸行漸遠,代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唉,伊雯啊,你可不能出什麼事啊,要不然可讓阿瑪怎麼活呢?
“都停下,幹什麼呢?人家都不射箭了,你們還傻乎乎的放什麼啊?那可都是少爺的產業,這麼禍害可不成。一個個的長沒長心,真是啥人帶啥兵啊”。
齊大嘴的大聲叫嚷讓董康恨得是咬牙切齒,這個混蛋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面對死亡每個人都會有所不同,現在這些弓箭手都是心無旁騖的想要射死躲在夜裡的建奴,反正都是漆黑一片,這纔會出現閉着眼睛射箭的情景。
“哈哈少爺,那幫天殺的被打退了,肯定是被咱們的氣勢嚇得肝膽欲裂。咱們得乘勝追擊,不若讓小的帶着手下人馬,衝過去斬他一個片甲不留,也好爲剛纔死去的拿百十來個兄弟報仇雪恨”!
一直在看董康露臉的齊大嘴可早就按耐不住了,自己是這些老人當中最後一個掌兵的頭目,很多後來的人雖是表面尊敬,可暗地裡說的壞話齊大嘴可都是一清二楚。剛纔是沒有機會表現,齊大嘴也只能望洋興嘆。可現在機會來了,說什麼自己也要露他一把臉,看誰還敢說自己是靠關係上來的!
“哈哈,大嘴兄弟有此雄心,我心甚慰。可現在還不是時機,你還需忍耐一會。但我答應你,等到時候了,一定讓你領着人去拼殺”。
陳駿德看到退下去的後金士兵,心裡頭便安心不少,看來這關差不多也就過去了。
“不好!他們這是在在等援兵呢!陳陳兄弟趁着他們現在士氣低落,正好一鼓作氣拿下建奴,如若喪失良機,恐遲則生變啊”!
吳雄威急促的說道,語氣之中卻帶有深深的擔憂,這陳兄弟要是再猶猶豫豫,等到援軍到來之後,這裡的人幾乎是沒有一個人能活得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