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清醒之後,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被母親抱在懷中痛哭不已。
伍舒看着母女倆個抱頭痛哭,發出一聲嘆息,轉過身鼓勵地輕拍着薛菡菱的肩膀,“做的很好”
薛菡菱卻深深地看着菲菲淚流滿面的小臉眼神複雜,她今天親手揭開了菲菲記憶深處隱藏的秘密,無疑給這個本來就問題重重的三口之家帶來了顛覆性的衝擊,她無法估量菲菲回到家,又將面臨怎樣的風暴
“菲菲的家庭情況複雜,尤其是她的父親又這個樣子對她的病情會不會有影響”薛菡菱跟伍舒討論菲菲病情的時候,還是憂心忡忡。
伍舒卻看着薛菡菱,眼神深邃下來,避而不答,“你是不是對菲菲的遭遇非常同情目前非常擔心吳女士回去面對菲菲的父親,必然又會是一場劇烈的衝突”
薛菡菱微微一愣,用力點了點頭,她何止是同情,在她的催眠過程中,眼睜睜看着菲菲的遭遇,她簡直就是感同身受
伍舒卻面沉如水,語氣格外嚴肅,“薛同學,你瞭解過心理治療從業者每年患上抑鬱症的概率嗎因爲我們治療師是最接近當事人真實遭遇的人,要知道,比菲菲的遭遇更加悲慘的人還有很多,如果我們不能保持客觀中立的態度,甚至我們都不能對當事人有太多的感性認識,否則,我們自己也會淪陷進入那些負面的情緒陰影之中
這也是心理治療師們必須定期接受明尼蘇達多項人格測試的根本原因。所以,你必須記住我現在的告誡,絕對不能對當事人投入太多的感情我們的工作要求我們必須真心的對待每一個當事人,取得他們的信任,但卻必須擁有足夠冷靜客觀的自制力,保護我們自己,這其中的度,你必須學會自己衡量
孩子,我知道這很難,尤其你現在的記憶情況就像一張白紙,很多認知都還在重新確立之中,我們同樣是有七情六慾的人但是,你必須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必須明白,很多事,不是我們所能改變的我們每一個治療師的作用是發現當事人的心理問題所在,然後疏導當事人的心理障礙,喚醒他們每個人內在的潛能去堅強的面對一切挫折困難因此,菲菲的家庭問題,不屬於我們能力所及的範疇,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薛菡菱緊緊抿起了嘴脣,她能做到伍舒要求的冷靜自制嗎她自己都無法回答,因爲,她的催眠跟伍舒不一樣,伍舒永遠也無法體會她在當事人記憶中看到的場景,那種身歷其境的危機感,無助感,還有憤怒、恐懼跟悲哀的情緒
伍舒說得對,這些負面情緒的陰影確實讓她的心情沉重,但是更多的確實激勵着她對幻術能力增強的渴望,對成爲真正幻術師的決心
因爲,族長大人曾經表現過一個強大幻術師的絕對力量,那種僅僅一個眼神就令人臣服的威壓,這纔是薛菡菱真正想要達到的高度,或許到那個時候,對付像趙書涵這樣惡劣的斯文敗類,她的方法將更加簡單而直接。
看着薛菡菱倔強不語的小臉,伍舒無奈地抽回她手中菲菲的個案卷宗,“薛同學,菲菲的精神分裂症狀目前必須經過相當時間的藥物控制過程,接下來的訪談治療交給我你可以先放下這個個案,放空自己的情緒”
看着薛菡菱因爲她的話明顯沮喪下來的神情,伍舒微微一笑,重新給她一張就職表格。
“另外,薛菡菱同學,我希望你能正式接受伍i心理工作室的邀請,就任我的催眠助理一職,因爲你今天出色的催眠術能力,我想我找到了最佳拍檔人選”
薛菡菱驚喜交加地接過就職表,她沒有想到伍舒的認可居然來得這麼突然,“謝謝老師我我很榮幸能有這個機會跟隨您學習”
伍舒同樣露出期許的微笑,暫且放下了心中淡淡的憂慮,她也是從薛菡菱這樣年輕氣盛,同情心豐富的年紀過來的,當年她面對當事人的悲慘遭遇又何嘗沒有過義憤填膺的憤慨,但現實會讓這個通透感性的孩子逐漸成熟起來的
只是,就連伍舒都沒有料到,現實給薛菡菱的教訓居然如此慘烈
三天後,伍舒對菲菲服藥情況的例行回訪中,意外得到了菲菲被趙書涵重傷進醫院急救的消息
吳女士的臉上傷痕累累,從她黯淡的眼神中,任誰都看得出這是心如死灰的絕望。
丈夫趙書涵終於露出了猙獰殘暴的真面目,不但造成了菲菲的嚴重傷害,也粉碎了吳女士心中最後僅存的希望。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個人我只是問了問他究竟有沒有對菲菲做過那些事他居然就動了手他變得太可怕了,陌生的我都不認識了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就變成了這樣”吳女士看到伍舒跟薛菡菱,彷彿見到主心骨一樣,情緒幾近奔潰,反反覆覆語無倫次地念叨。
伍舒用力摟住吳女士的肩膀,用身體給她力量支持,反覆在她耳邊強調,“你必須堅強,爲了菲菲,不能被這些困難打倒”
有了之前的催眠基礎,伍舒對吳女士的心理暗示很快起了作用,她的臉色至少不再是一片死灰,了無生趣的模樣。
薛菡菱卻望着病牀上面目全非的小女孩額頭上沁着血跡的厚厚紗布,心中的憤慨升騰到了極點
這個時候,伍舒輕柔的聲音傳入薛菡菱耳中,也問出了她的心聲。
“吳女士,你報警了嗎這麼嚴重的傷害罪,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我報警了,只做了驗傷報告”吳女士的聲音心虛地低沉下去,她痛苦地閉上眼睛,帶着某種自欺欺人的盲目,“他,他不能有案底,那樣他的一切就毀了,我不能這麼做”
薛菡菱震驚地看着吳女士,對她到現在還執迷不悟感到匪夷所思,這樣惡劣的男人,她還在留戀什麼
“趙先生他,都對菲菲造成了這麼嚴重的傷害,你不能姑息”伍舒嚴肅地看着吳女士,顯然也極爲不贊同她的做法。
“他在警局就認錯了當着警察的面都下跪了,我不能不能在逼他了,他一定是因爲壓力太大了伍醫生,你不是也說過一個人壓力太大,會有失常的行爲出現嗎就像我之前那樣,我覺得他一定是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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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菡菱轉身離開了菲菲的病牀,她實在聽不下去這個愚昧的女人,對丈夫的暴行自以爲是的開脫之言,就連菲菲身邊那幾個本來對菲菲的心理健康造成嚴重影響的異常能量體都流露出極不穩定的忿忿不平,可是她的母親,這個本應守護女兒的保護者居然就這樣輕輕鬆鬆的放過了施暴者只因爲,那個人惺惺作態的認錯行徑。
一個能長年累月對女兒施加虐待,卻沒有在妻子面前露出一絲破綻的心機男,他這一時鬼迷心竅的藉口從何而來,也只有吳女士纔會盲目相信丈夫這樣漏洞百出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