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薛菡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會身無分文的流落在異國他鄉的街頭,她一定會接受當初自己即將離開m都的時候,秦蓉神神秘秘地打算在她的衣服裡縫上暗袋,塞入現鈔的打算,至少有了那一點點應急的鈔票,也比她現在這樣漫無目的地遊蕩在廣場上來的從容的多。
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薛菡菱這個時候才懂得,老人家古板的智慧經驗在關鍵時刻將發揮着怎麼樣的作用。
薛菡菱盯緊廣場上巨大的電子屏,等待着第一版新聞晨報的播出,這也是她選擇在這裡下車的原因,她相信如果弗萊德大師出了任何意外,新聞裡絕對會出現有關機場襲擊案之類的重大新聞爆出。
天色終於亮了,早新聞也在薛菡菱的翹首以盼中,開始了平平無奇的播報,平淡而忙碌的一天到來了。
薛菡菱終於放心下來,機場沒有出現任何重大新聞事件,也就意味着,弗萊德大師此時應該是安全的。
當一個全身邋遢的流浪漢裹了裹身上的廢報紙,從霸佔了一整夜的休息長凳上打着哈切起身離開之後,薛菡菱這才猶猶豫豫地上前坐下,仰着頭盯着電子屏上滾動的新聞跟廣告發呆。
接下來,她該如何跟弗萊德大師聯繫如果老師安全脫險,他一定會設法尋找她,那麼沿着機場大巴的沿途行徑路線無疑是最直接的方法,因此,留在這裡等待,應該是最快等到弗萊德大師找到她的方法。
薛菡菱沉思良久,終於還是決定留在這裡等待老師到來。連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識,跟大人走散了,要留在原地等待,纔是最正確的方法。
“喂,小妞,你佔了我的座位”
就在薛菡菱想入非非的時候,一個懶洋洋。含糊不清的聲音突然在她的頭頂響起。
薛菡菱連忙擡起頭。警惕地看着面前這個留着濃密的絡腮鬍子,長髮披肩,滿身邋遢的流浪漢。
流浪漢盯了她一眼。毫不客氣地坐在她身邊,抖了抖身上骯髒得幾乎看不出顏色的長袍,從懷中抽出一個牛皮紙袋,小心翼翼的打開。一股濃郁的過期芝士的味道傳來,薛菡菱皺了皺眉頭。
“這是我的專屬座位是我的睡牀。會客廳,工作臺,餐桌小姐,你聽得懂我說什麼嗎我進餐的時候。不習慣有人盯着我看,請您注意禮貌”
流浪漢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用y語跟f語將他的話重複了兩遍。
薛菡菱慢吞吞地起身。並沒有多話,她還是懂得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個道理的。
流浪漢微微眯了眯眼。想了想,重新開口,“你是留學生還是遊客行禮被偷了還是被搶了我好像從昨天晚上就看見你在這個廣場上轉悠”
薛菡菱微微一愣,想不到這個人警惕性還蠻高的,連她到達的時間都留意到了。
“我我跟朋友走散了,約好在這裡等他”
薛菡菱低聲用f語開口回答,之所以選擇了f語交流,是因爲她現在這個埃莉薩的護照上的出生地是f國遠郊的一個省。
她的語言能力彷彿是隨着身處環境自發的覺醒的,正如她前世回溯的時候,突然認識了篆書文字一樣,跟菲奧娜交流時候,她能說一口流利的y語,而現在又不知不覺能說的出一口流利f語一樣。
“好吧,給我看一下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嗎如果你來歷可靠,我或許能夠幫你”
或許是無障礙的語言交流無形中拉近了他們之間的劇烈,流浪漢突然一本正經的開口。
薛菡菱想了想,還是掏出了自己的護照向他展示,她小心翼翼地全程都是自己用手拿着護照,沒有讓這個突然變得熱心慷慨的流浪漢經手。
“真巧啊,我也是le省出來的想不到我們這麼有緣喏,這是請你的”
一隻包裝完整的麪包不偏不倚的落入薛菡菱的手中。
“來吧,請坐,今天這張長椅可以分一半給你”流浪漢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薛菡菱猶豫地看了看麪包袋上的生產日期,她手裡的這隻居然沒有過期,想不到這個流浪漢到真的有幾分意思,給自己的這隻估計是他僅有的存糧吧。
“謝謝”薛菡菱秀氣的咬了一口麪包,她是真的感覺有些餓了,正所謂吃人的嘴短,她眼神之中的疏離跟戒備明顯少了幾分。
“埃莉薩,你還真的敢吃我的東西警告你一句,以後陌生人的東西,就算包裝袋的封口完整,你也千萬別隨便入口”流浪漢看着薛菡菱動作不慢地啃了大半得麪包下去,用不見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她。
“難道你沒聽說現在的迷۰藥都是針管注射的嗎幸虧你是遇到我了,不然你這樣的年輕小姐孤身一人流落街頭,分分鐘都是那些人口販子,器官買賣組織的目標”
流浪漢笑眯眯地看着薛菡菱咬着半口麪包,茫然的擡頭看着他,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哈哈,就這個表情,太完美了等等,我要畫下來”哈哈大笑了一聲,流浪漢興沖沖地從廣場綠化帶來拖出來一袋畫具。
“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巴斯蒂安很高興認識你,埃莉薩小姐”巴斯蒂安畫筆在手,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一副極爲專業嚴謹的態度,開始在畫紙上勾勒輪廓。
薛菡菱這纔對這個巴斯蒂安先生的職業有了初步的認識,這位應該就是那種所謂的自由畫家吧,四處旅行,爲人畫素描寫生爲生,就是那種在藝術的道路上窮困潦倒一生,也無怨無悔的人。
她微微垂下了眼眸,掩飾住眼中異樣的平靜,若非用異能檢測過麪包的質量,再加上對這個流浪漢腦電波的基礎分析,得出他沒有惡意的結論,她也不會接受這隻麪包的饋贈。
當巴斯蒂安先生飛快的完成了一張她的畫像之後,薛菡菱看着畫像上跟自己現在護照上的照片一模一樣的面容,對這個不修邊幅的流浪畫家的能水平有了某種認識。
“畫得真像啊”薛菡菱發出由衷的讚歎。
“怎麼樣要不要跟我合作”巴斯蒂安露出精明的笑容。
只大略聽了巴斯蒂安的計劃,薛菡菱就明白了所謂的合作究竟要做些什麼,無非就是讓她當畫託罷了,她一身旅行者的裝束,無疑說服力極強。
這就是一個麪包的代價,薛菡菱根本無法拒絕,不過這本來就是兩兩互利的事情,反正她本來就打算留在廣場上,等待弗萊德大師找到她,這位經驗老道的巴斯蒂安先生的身上,她能打聽到的東西必然會更多。
於是,薛菡菱開始了她的臨時畫託職業,這個旅客人流量極大的廣場上,像巴斯蒂安這樣的流浪畫家其實很多,尤其是薛菡菱精準的找出了幾個潛伏極深的“畫託”老手,她的表演立即入木三分,絲毫不顯浮誇的拉客閒談。
不多時巴斯蒂安的畫攤長凳前,就聚集了一羣遊客,而薛菡菱的那副埃莉薩面容的素描畫,正高高的掛着畫布上,接受矚目。
看着客流量,薛菡菱隱晦的接收到了巴斯蒂安放緩拉客節奏的暗示,立即放緩了腳步。
有意無意的,薛菡菱始終都留意着大屏幕上的新聞播報,全天風平浪靜,連車禍都沒有發生過一起。
弗萊德大師沒事就好,這樣憑藉大師的勢力,找她自然易如反掌。
然而,直到夜幕降臨,弗萊德大師的身影卻遲遲未現。
薛菡菱終於顯得有些淡定不起來了。
就算今天大賺一筆的巴斯蒂安先生晚餐特別慷慨的請了她吃漢堡包,薛菡菱的臉色也沒有緩和下來。
“你的朋友沒有來找你是男朋友”
巴斯蒂安埋頭幹掉了兩隻漢堡之後,看了薛菡菱一眼,語氣意味不明。
薛菡菱這才似乎從他遲疑的態度裡嗅出了一絲同情的味道,顯然他將自己想成了遭到男友惡意遺棄的女生了。
看了看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薛菡菱想了想,還是一副黯然失落的表情低下頭,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巴斯蒂安的雙眸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晶瑩,他看了看薛菡菱,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之後,他突然抽出一條畫布,拋給薛菡菱,“晚上你睡椅子上,現在天還不涼,露宿問題還不大,但是以後怎麼辦,你還是需要好好計劃一下其實,有些人不值得等待”
巴斯蒂安同樣裹了一條厚厚的畫布,就地躺在薛菡菱長椅旁邊的草地上,口中嘟嘟囔囔地說着誰都聽不清的抱怨。
薛菡菱揪着畫布蜷縮在椅子上,第一次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升起。
“巴斯蒂安先生,le鎮我還回得去嗎我只記得鎮上的教堂頂上,高高的十字架”
她的問題很有技巧,語氣悠遠惆悵,彷彿那是個充滿憂傷的回憶之地,既不會顯得她對那個鎮子一點都不熟悉,還模棱兩可的說了一個所有的鎮子上都不會缺少的標誌性建築物。
“你很久沒有回去過了嗎”巴斯蒂安的語氣也充滿了鄉愁的回憶,“那裡一望無際的麥田牧場,還有ln河的美景我每當閉上眼睛,這些就彷彿還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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