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見到的是他嗎?”
順着辦案人員的手指,宮琳的父親宮福德看到了屋內那個白胖、略有點憔悴的年輕男人。
的確,那就是他們家盼望的好女婿,秦夢陽。
直到這時候,他纔沒有了僥倖之心,知道自己家真是遇上了騙子,險些就聽了騙子的話真以爲他是什麼大人物,能夠給兒子安排體制內的什麼級別,把自己那個紅遍全國的女兒給嫁給他。
“就是他。”宮福德對辦案人員說着,已經不由自主地失魂落魄起來。
宮福德的妻子也點點頭,同樣的表情失落、後怕。擊
辦案人員見到宮福德夫妻倆都確認,就帶他們錄一個證人證言。
錄口供的時候,宮福德夫妻倆也終於知道了一些秦夢陽的情況。
他的確叫秦夢陽,也的確是京城來的,但他什麼級別都不是,就只有兩個空殼子公司。在宮福德夫妻倆面前,他是有級別有關係的,在其他人面前,他又成了大老闆,甚至還帶着女秘書。
其實他的車,就是自己的車,車牌號也是假冒的。
宮福德夫妻倆錄完口供證言,回到家裡,跟兒子、兒媳都商議一下,一家人都是又失望又後怕。
還以爲有機會變成領導的親戚呢,沒想到居然是騙子!
幸好宮琳沒有真的回來,要不然,自己家還沒發達,就先人財兩空了。
一家人商量之後,宮福德給宮琳打了個電話,說之前結婚的事情也是家裡面關心她,這才比較着急,其實家裡也尊重她的選擇,並不會真的逼迫她來回家結婚。
宮琳口中應付幾句,掛斷電話後,對馮雪笑了一下。
“沒跟我提一句秦夢陽那個騙子的事情,只說是家裡面關心我,還說什麼尊重我的選擇。”
馮雪聽後,也明白宮琳這笑容之下的傷心與勉強。
主要是秦夢陽那邊交代的,宮琳、馮雪、紀元海都已經知道了。
包括秦夢陽收了嶽清家多少錢,包括給了宮琳父母什麼承諾。
宮琳父母這一次爲了自家利益考慮,直接要決定宮琳結婚對象,甚至不惜威脅宮琳斷絕關係的行爲,直接地顯示在宮琳面前,她當然是傷心難過的。
當秦夢陽的騙子行爲被揭穿,宮琳父母以爲宮琳什麼都不知道,還試圖矇混她,當作一切從未發生。
這對於每年給家裡不少錢,讓家裡過上好日子的宮琳,是毫無疑問一樣的背叛,錐心刺骨。
“尊重我的選擇……我真是受夠了,每次我有什麼選擇的時候,他們哪一次不是要讓我扭轉過來?從我要當演員那時候,他們就逼我結婚——如果不是你們幫忙,我也就只能先結婚再考慮當演員的事情。”
宮琳到底是忍不住心中的憤懣,對馮雪開口抱怨起來。
馮雪也不擅長安慰人,握住她手掌,讓她不至於太過激動。
“這一次又是這樣!威脅我斷絕關係,我要是不回去,還要登報聲明,毀了我名聲和事業——雖然說我有你們幫忙,根本也毀不掉,也不在乎,但他們不知道這些,他們做的事情,就是這樣。”
“我不聽話,就把我毀了。”
“這一次來了個假的,事情算是這樣解決了;下一次要是有一個真的,或者更厲害的,他們是不是會真的這麼幹?那當然是肯定的,我宮琳一個女兒,哪怕是再賺錢再照顧家裡,在他們眼裡又算是什麼?一旦有了大事,第一個不需要考慮的、可以犧牲的,那還是我!”
宮琳越說越氣,幸好馮雪在身邊安慰她。
馮雪伸手抱了抱她:“好了,好了,琳琳姐,別生氣。”
“咱們自己有家,漸漸都要跟原來的家庭不再是原來的關係,這一點咱們終究都是要適應。不管家裡是感情好還是感情壞,是利用居多,還是感情居多,到頭來咱們自己的家終究要比原來的家更重要。”
宮琳忍不住輕聲說道:“雪兒,你也會這樣想嗎?你家裡——”
馮雪笑着說道:“我如果沒有改變,會現在心甘情願跟姐姐們一起相處嗎?會叫你琳琳姐嗎?”
“紀元海這個壞傢伙,從我情竇初開的時候就給了這樣一個美好的夢,到現在我已經割捨不掉咱們這個家了。”
一次次爲了紀元海、爲了兩人的感情,爲了這個家用心,馮雪的重心,當然也是已經轉移,不可能再跟馮家完全一條心。
當然了,一些常見的事情,那還都是一家人,但涉及到根本的利益衝突,那就不可能了——就像是嫁出去的女兒,不能離譜到把自己婆家的房屋,存款都送給孃家一樣。
馮雪是這樣,陸荷苓也是這樣;和家庭關係不算太好的王竹雲、白亞楠、宮琳,更是這樣。
劉香蘭沒孃家,倒是也不會有這樣的爲難;但她也把自己女兒劉詩蓮竭力跟紀元海家的家產分開,也在避免自己女兒以後和家裡產生利益衝突。
至於孟昭英,那就更不沒有這方面的顧慮;因爲孟昭英就是孟奇的唯一親人,孟奇爲了遷就她的愛情,連紀元海都能勉強接受,其他的還用再說?
宮琳與馮雪聊天之後,心情也是好了很多。
甚至還詢問馮雪:“接下來那個秦夢陽要怎麼辦?”
馮雪回答道:“看他自己本事吧。”
“本來呢,他只要聽我哥找的中間人安排,再怎麼樣也能讓他全須全尾地離開省城;現在他自己仗着有本事,不聽安排,非要在河山省亂來,這可就怨不得任何人了。”
“我哥、中間人都不會管他,就看他自己的本事。”
“我也算是知道秦夢陽作爲大院生長的孩子,明明之前人脈不少,爲什麼混到這麼慘的地步;就這一個眼高手低,自以爲是,就足夠要命的,難怪他的人脈人情越用越少,現在成了這樣子。”
宮琳聽着馮雪的評價,說道:“他年齡三十多,也不小了,這脾氣性格,應該很難改掉了吧?”
“應該是改不掉了。”馮雪說着話,又給紀元海打個電話,說了宮琳家裡面的態度。
紀元海聽後,叮囑道:“琳琳估計又得傷心,她喜歡鑽牛角尖,這一次你勸勸她,別讓她鑽了牛角尖胡思亂想。”
馮雪聽後,笑起來:“這你可就是小看我了!”
“琳琳姐的確是有點傷心,但是已經被我勸好了!”
又把紀元海的話轉告給宮琳,笑着對宮琳問:“元海擔心你傷心之下又鑽牛角尖,你鑽了沒有?”
宮琳好笑,做出生氣模樣,奪過電話來:“元海,你說我鑽牛角尖,我什麼時候鑽牛角尖了?”
紀元海笑着提醒:“當初咱們的感情、咱們的事情都是怎麼定下來的?哪一樣你沒有鑽牛角尖?”
“就說一件事,什麼時候你特意陪陪我,雪兒在的時候也不要喊她過來,我就相信你不鑽牛角尖……”
宮琳頓時臉色赤紅:“你這……哪兒跟哪兒,完全不挨着!”
“我不跟你說了!”
急匆匆掛了電話。
馮雪疑惑地看着宮琳:“怎麼還臉紅了?元海說什麼了?”
宮琳看着她冰肌雪膚,可愛漂亮,又抱了一下,才把紀元海說的告訴她。
馮雪聽後也不由地笑起來:“琳琳姐,下次試試?省的元海說你鑽牛角尖。”
宮琳有些不自在:“可我就感覺跟你一塊兒特別好……”
馮雪更是笑着搖頭:“琳琳姐,你這樣的話,豈不是完全證明,元海說的就是對的?”
宮琳頓時愕然,心想:難道我真是很倔的人嗎?沒感覺到啊。
……………………………………
“謝謝你,王秘書,要不是你——”
幾日後,秦夢陽走出森嚴的高牆,看着明亮的藍天白雲心情大好,轉頭對着一個帶灰框眼鏡的中年人笑着感謝。
中年人板着臉說道:“秦夢陽,記住了,這是最後一次。”
“你這些上不了檯面的行爲,接下來不會有人再給你兜底了!”
說完之後,轉身上車離去。
秦夢陽不屑地撇撇嘴:“有什麼了不起!我爺爺還在的時候,你敢跟我這樣說話嗎?”
說完話,秦夢陽看看周圍,摸摸褲兜。
“操,這孫子也不給我留點錢!我他媽怎麼走?就這麼走着回去啊?”
罵罵咧咧好一會兒,到底是走了幾百米,到路邊攔了一輛三蹦子,目標直奔自己住的酒店,那裡有他的女小秘娜娜。
半個小時後,秦夢陽下車讓三蹦子司機等一等,自己進酒店去拿錢。
三蹦子司機頓時不幹了:“你要是走了,我這不是白乾了嗎?”
“我什麼身份,什麼地位,能賴你這麼一點小錢?”秦夢陽不屑地笑道,“你等着,我一會兒給你十倍,扔地上讓你撿起來!”
三蹦子司機咧嘴:“行啊,你真給,我就撿,我跟錢沒仇!但你現在得給我錢!”
“我現在手裡面沒錢,我得進酒店拿錢——”
“那我跟你進去,你別跑了就行!”
“這叫什麼話!”秦夢陽惱火地說道,“我能跑了?我什麼身份和地位?說出來嚇死你!”
但也擺脫不了三蹦子司機,只好帶着他到酒店前臺。
“哎!”秦夢陽仰着脖子叫人,“派個人把603號房的我秘書叫來,讓她帶點錢下來!”
前臺疑惑地看着秦夢陽:“您是?”
“我在你們酒店住了好幾天,你們不認識我?我是帶着秘書那個老闆啊!原來就住603的!”秦夢陽惱火地說道。
前臺恍然:“哦,原來是你啊。603號房已經退房三天了,你的女秘書已經走了,現在住進去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