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還是不同意?
陸荷苓一時間害羞到說不出話來。
胸口砰砰個不停,像是塞了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想要開口說話,那鯉魚就亂七八糟地跳起來,心都慌了。
“你不同意?”紀元海問道。
陸荷苓連忙搖頭。
“那就是同意?”
陸荷苓有些猶豫:“我是感覺……我們互相還不夠更深入的瞭解。”
“你以後會不會後悔啊?”
“我幹活特別差,以後工分也賺不了多少;再說了我成分不好,以後樣樣都受限制,回城和找工作,其實都難比登天。”
“我會連累你的……”
紀元海心說這就是如今信息流傳和政策執行的滯後性了。
如今是已經是最後的末尾,再往後,其實就沒有大礙了。
更不用說萬里之外的南方,商業已經開始發展,鐵飯碗在那裡已經不是人們唯一追求的東西。
而小山屯這邊,還沉浸在以往的模式中,生產隊還是條理分明的農村生產結構。
所謂的鐵飯碗,還是人們心目中最正經的工作,最可靠的保障。
“我不會後悔。”紀元海對陸荷苓說道。
陸荷苓明顯被紀元海這一句話給感動到了。
“你要是不後悔……我……我也沒意見!”
說完這句話,陸荷苓已經羞不可抑,轉過頭去,不敢去看紀元海。
紀元海心裡面也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動。
伸手扯了一下陸荷苓衣角。
陸荷苓紅着臉,低着頭,看了一眼又把衣角收回去。
紀元海正要藉機抓她柔軟小手,一個聲音響起來:“哎,紀元海,你幹啥呢!”
紀元海轉頭一看,見到了一頭牛正在對自己說話。
呃,也不是牛,是一個牛似的婆娘——這是村裡面劉寡婦,腚跟大牛腚似的,一晃一晃;胸口也跟母牛似的脹着,走路都晃動不休。
這劉寡婦剛嫁給王金花的大哥王金盛一年,王金盛就瘦成玉米杆子,有一天王金盛也不知怎麼就死了,留下劉寡婦和一個叫做王曉紅的女兒
王金花的媽曾經不止一次罵她不要臉,說她進了被窩沒個夠,硬生生害死她寶貝兒子王金盛。
還到處扯舌頭宣傳劉寡婦剋夫,是個掃把星。
紀元海對這種話本來也就是看熱鬧,不過如今一看劉寡婦這可怕的身材,怕是西瓜都能夾爛了,窩頭都能壓榨出油,突出一個功率強大。
這娘們,到底怎麼長得!
簡直是喝涼水都長身材……
不對,現在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這個劉寡婦對自己瞎嚷嚷什麼?
“我跟人說話。”紀元海對劉寡婦說道,“劉寡婦,你有事啊?”
劉寡婦不愧是已婚婦女,又是沒了丈夫的寡婦,說話也根本不客氣:“說話?大清早的,你們倆還挺熱情啊?”
“說什麼喜事,跟我說說吧?”
說完之後,她就哈哈大笑,等着看紀元海和陸荷苓窘迫的表情。
她說話是故意捉弄人,想要羞一羞兩個年輕人。
陸荷苓的確是窘迫不已,說不出話——她又不會撒謊,又不好意思,這時候就成了一個悶葫蘆。
出乎劉寡婦意料的是,紀元海一點都沒有窘迫害羞。
他咧嘴一笑,迴應道:“劉寡婦,你還真說對了。”
“我的確有喜事了,我準備跟書記、隊長說一聲,
跟陸荷苓一起過日子。”
啊這……來真的啊?
真話反而更有用,立刻就把劉寡婦弄得不好意思再取笑了。
“紀元海,你還真準備結婚啊?”
“嗯,對。”紀元海說道。
“那你哥紀元山呢?他還沒結婚啊。”劉寡婦奇怪問道。
紀元海說道:“他還沒找到合適的,我找到合適的了,就先結婚了。”
“哦……”
劉寡婦答應一聲,心裡面其實感覺挺奇怪。
以農村的情況來說,不給哥哥娶媳婦,先給弟弟娶媳婦,這一般是有點不太說得通。
要麼是父母偏愛,要麼就是真的紀元海所說,他真的找到特別合適的了。
劉寡婦這麼一打岔,紀元海和陸荷苓的些許曖昧也就暫且難以再有。
不過兩人也算是有了默契。
紀元海對生產隊提起要娶陸荷苓,陸荷苓已經不會再有反對的想法……
生產隊一天的勞動開始。
紀元海一家在生產大隊二小隊。
紀元海低着頭專心給棉花打尖兒、掰茬,因爲不怕毒辣的太陽曬,幹活也不疲累,他從棉花壟上走了兩個來回之後,一旁幹活的二叔、三叔纔剛剛一個來回。
“哎,元海!”
“差不多十個工分就行了,你幹這麼多幹什麼?就算你乾的多,生產隊也不能給你更多工分……”三叔說道。
他也是好心提醒。
一般壯勞力勞動一天,滿工分就是十分;真的沒必要這麼累死累活幹這麼多。
地是生產隊的,身子骨可是自己的。
紀元海點點頭:“嗯,我知道了三叔。”
二叔紀保國卻是湊過來:“元海,我聽說你要娶女知青?還是最俊的那個?”
紀元海對他的觀感不太好,只是含糊答應一聲。
因爲這個二叔比較滑頭算計,還比較猥瑣,跟紀元海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
“那姑娘叫啥?陸荷苓是吧?”
紀保國說着話,眉飛色舞起來:“元海,你跟那個陸荷苓鑽草垛沒有?啥滋味?給二叔說說?”
“二哥!”三叔提醒他,“你是長輩,胡說八道什麼!”
紀保國反而有點不高興了,聲音不但沒有降低,反而有點提高:“元海,你小子好福氣啊!”
“我聽說這媳婦本來是要跟你大哥的,現在跟了你?”
劉寡婦隔着幾壟棉花地正在幹活,聽到這句話後,頓時扯起耳朵。
我就說,怎麼是紀元海先結婚,原來是這麼回事。
這下有笑話說着玩了。
紀元海被紀保國這麼一嚷嚷,看到好幾個人轉頭聽這小道消息,也不高興起來,盯着紀保國看了一眼:“二叔,我的事你別再大聲喊了。”
紀保國把臉一沉:“臭小子,你敢這麼跟長輩說話?”
現在知道是長輩了?
紀元海沒理會他,倒是三叔又說了紀保國兩句,紀保國忿忿不平,還嘀嘀咕咕。
收拾了兩壟棉花之後,紀元海也坐下休息。
他雖然不累,但是沒必要在田地裡面當卷王,弄出來什麼衆人驚訝的事情。
就在這時候,劉寡婦晃着身子湊過來。
“哎,紀元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