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少年少女就站在門外不知所措起來,眼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都在等着邵秉然的指令。
“秉然回來了?”客廳裡的邵成東放下茶杯,探頭朝大門方向問了一句,聲音威嚴洪亮。
邵秉然只得尷尬進門,無奈笑道,“爸,你跟我媽今天不是有飯局嗎?我同學過生日,所以我就叫大家來家裡坐坐。”
邵成東顯然是一怔,起身走到門前,就看到了邵秉然身後站着的一衆少男少女,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你怎麼不早跟我說一聲?我約了你李叔叔在家談點事,好好好!我跟你李叔叔說完這兩句話就走!老李,你兒子也來了!”
他朝着坐在沙發上,此時正仰頭往這邊看的中年男人說道。
那男人也笑着起身,一身西裝筆挺煞是幹練,他走到門邊笑着開口,“崔賢?你怎麼也來了?”
崔賢顯然也是沒料到自己父親會在邵家,“同學過生日。”
衛笙也看向男人,心忖原來是崔賢的父親李政文,如果算上前世,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他了,這個男人雖然入贅到崔家,凡事也大多聽從妻子崔永貞的,但實則是個很有主見的男人。
無論外界怎樣叫他吃軟飯的,他都充耳不聞,只料理好自己手中的事務,在後來崔家脫離萬城自立門戶,成立崔氏集團後儼然成爲了家中的頂樑柱。
當然,這部分資料還多虧了西里爾提供給她,否則前世的衛笙一心賽好聖賢車,也不是很清楚這些事情。
衛笙當先開口,“邵叔叔好,李叔叔好。”她之所以先打招呼,是因爲不希望其他人下意識地叫錯,因爲大多同學都不清楚崔賢跟母姓這一情況,這時如果下意識地叫錯成崔叔叔倒令父子倆都尷尬。
果然,衛笙道了好,其他人也跟着叫,像是李興禹只是隨大流,壓根沒去想這一層關係,高瑞則是有些奇怪地看了崔賢一眼,顯然是一時沒有搞清楚他的父親爲什麼不姓崔。
李政文笑着答應,卻唯獨仔細打量了衛笙一眼。
接下來的場面就有些尷尬了,邵成東和李政文坐在客廳主位,而其他人則分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秉然的母親馬鳳云爲大家準備小吃和水果,雖然一個勁的招呼不要客氣,但誰敢真的不去客氣?
除了衛笙。
她一邊啃着凍梨,穿着白生生的襪子敲着二郎腿往沙發上一坐,聽着邵成東與李政文研究新的市容管理條例草案,意思是想通過關係,在草案加上限制市內經營工廠運營的條例。
這顯然是針對23中學那塊地來的。
“所以就先拖住他們入駐,草案如果順利通過,那塊地就不能批設開間工廠,現在也只有在這上面做文章了。”李政文將茶水送入口中前這樣說道。
衛笙終於忍不住皺眉,“那要是他們在這之前就入駐進去了呢?”對方竟然是打算託關係立法,用法律做武器限制23中學那塊地的用途,這武器果然只得有錢人才用得起。
李政文喝水的動作頓了頓,與邵成東對視一眼,邵父顯然對這孩子插話略有不滿,威嚴的語氣也多少有幾分敷衍,“你聽得懂我們在說什麼?”
他們剛剛談及這個問題比較隱晦,因爲唐明山的女兒唐雨靈在場,不過他們也清楚,就是談的再露骨一點,只要不提及一些敏感詞彙如23中學,如唐明山,那樣唐雨靈即便從他父親那裡聽說過這事,也分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倒也着實不用刻意避諱她。
楊佳佳頓時在下面輕輕推了衛笙一把,她就淡笑不語沒有再答話。
其他人也驚訝地看向衛笙,顯然兩位長輩在談正事,他們小輩除了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其次也不好冒然插嘴。
誰也沒有想到衛笙竟好像將二人的對話聽得很明白,還開口插了話。尤其唐雨靈與蔣雯對視一眼,脣角弧度都顯得有些嘲諷。
李政文就笑着看向邵成東,嘴裡卻是答着衛笙的問題,“要是工廠真入駐進去了,等草案通過一樣要搬走的。”
聽了他的話,衛笙就抿脣笑了笑。
顯然對方根本沒有了解到唐明山爭取這塊地的決心,因爲他們只認爲劉建仁是持着重生國際討得唐明山歡心,這才成了眼前紅人使得唐明山爲他去辦這個事。
所以在這個前提下,他們即便將事情攪黃,至多也是劉建仁和他的團隊辦事不利,算不上得罪唐明山,畢竟萬城集團與唐明山也是向來交好的。
想來李政文和邵成東都掐準了劉建仁不會馬上再去找唐明山,難不成他劉建仁還要請唐明山來,與萬城集團談判?讓萬城挪走施工隊?那重生國際簡直就成了笑話。
但他們並不知道唐明山與衛笙的計劃,是想借着工廠解決下崗難題,也不知道這件事對於唐明山的重要性,衛笙笑的是,一旦他們這草案要真成了,恐怕也給唐明山徹底得罪了。
更何況,唐明山是不會讓這草案通過的。
至於邵成東現在佔着這塊地,多少有點欺負人的意思在裡面,也可能有部分原因是不希望劉建仁的廠子到時正在運營,需要花費時間搬遷耽擱到萬城後期開發的進程,說白了,這塊地他壓根就沒打算讓,也沒覺得劉建仁有能力真的搶走。
衛笙擡腕看了看錶,估計這個時間,劉建仁和袁春波已經開始動作了。
其實這件事並不難解決,借用邵成東的做法無非就是用武力佔據那塊地,對方現在是掐準了他們的施工隊不搬走,劉建仁那邊就得乾瞪眼。
所以以牙還牙的方式正適合接邵成東這一手,袁春波今晚已經帶着弟兄去邵成東的施工隊‘拆遷’,管你打砸恐嚇先將人趕走再說,而後劉建仁這邊的施工隊趁着今晚將地盤一佔,這塊地就算是徹底跟萬城集團沒了關係。
末了,對方也只能祈禱草案通過再將劉建仁的工廠從這塊地徹底趕跑,繼而運作他們集團的開發計劃,可是到了那時,他們將會發現這條路也根本行不通。
待知道對方的後續計劃算是徹底偏離軌跡,衛笙也就安心了。
此時,等李政文說完話,邵成東那雙威嚴的眼睛又漫不經心地掃向剛剛插嘴的衛笙,後者也面帶微笑地盯着他看,小手裡正拿着個剛啃到一半的凍梨。
他卻不會想到,數年之後再回想今夜初見的這一幕,卻只有扼腕長嘆哭笑難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