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助衛笙將中野太郎騙入‘圍場’的時候,阮振華心中就多少有了準備,畢竟中野太郎所在的組織是個什麼樣的性質,這點見識他還是有的。
衛笙敢請君入甕,八成是不打算輕易放過對方。
但這是阮振華唯一的機會,他並不認爲在關鍵時刻已經選擇過明哲保身的大同集團,或者說是大同會,會真心的爲他打算着什麼,自從對方主動找上他的那天開始,他就已經被他們利用其中。
中野太郎不值得信,衛笙當然也不值得相信,但作爲交易來說,他更願意選擇和相信衛笙,何況自己的命門眼下就是掌握在衛笙的手中,沒有什麼比和她達成一致更爲簡單快捷。
而即便如此,面臨着這樣的場面,阮振華心中的準備早已被打得支離破碎,以至於驚懼的情緒被推向頂點,讓他瀕臨崩潰。
血腥味順着冷風瀰漫在他的鼻間,令他胃裡翻江倒海。
他頭一次覺得鮮血的腥味竟是這樣的濃烈且刺鼻,或者說那娟娟流淌的血,竟然真的有這樣大的味道,嗆人的很。
對於阮振華來說,沒有什麼比此刻想到自己當初差點朝着這個姑娘的臉上甩下巴掌,而更令他來得後怕和驚恐萬分的了。畢竟,他現在根本不敢去看那個男人的屍體一眼。
此刻。
衛笙已經收槍,踩着黑靴從小安帕血流如注的身前踏開一步,來到了中野太郎的身邊,她蹲下身子單手扶膝,湊近中野太郎面前,以只有兩個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說,“知道我爲什麼現在拿你的小命麼?”
中野太郎面色緊繃地盯着她,一雙不大的眼睛眯成縫隙,面容晦暗不明地說,“因爲你怕死在我的手裡。”
衛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將聲音壓得更低,“不,因爲在總會開始以前,我需要樹立對手,真正的對手……能保護我的對手。”
“如果你殺了我,你將等於向整個山口組宣戰,這個代價你付不起……等等,總會,什麼總會?”中野太郎一時間並沒能真正理解衛笙口中的樹立對手是個什麼意思,但話到一半,猛地愣住。
衛笙挑眉望着他,又是湊近一步說了句什麼。
中野太郎面色大駭,望着衛笙緩緩站起的身體,口中以極快語速問道,“什麼?黃……你……”
寧大海已經大步上前,猛地飛起一腳招呼在對方面上,冰涼的黑靴穿在這大漢身上無疑更添力道,如重斧般狠狠擂在那中野太郎的面上,後者喉中只冒出短暫地慘呼,牙齒混合着一口血水就已經噴濺而出。
那方寧大海哪裡肯罷,再次欺身而上,一把拽住對方髮絲,就見中野太郎在他手中如同雞仔般被整個提起,憋悶在喉嚨裡的痛呼幾乎炸響在阮振華的每一寸頭皮。
“是條漢子!就給個痛快!”中野太郎喉間咕嚕作響,他本就長得偏矮,此時再沒了平日裡的威風,“衛笙!你會後悔的,我們會像毒蛇一樣纏上你,對你進行瘋狂的報復!直到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衛笙冷冷一笑,眯着眼睛轉過身去,欣欣然若有所得道,“當年宗越殺人,施以虐刑,正適合中野先生這種惡人。所謂先刳腸抉眼,或笞面鞭腹,苦酒灌創,然後斬之……”
隨着衛笙的每一句話音落地,寧大海就單手攥着中野太郎的頭髮,一手握槍,照着他的肩胛骨、腿骨等多處方位扣動扳機,即便裝有消音器,但槍聲依舊在月色下奏響壓抑的曲調。
砰。
噗。
子彈入肉,伴隨着中野太郎一次比一次強烈的慘叫,使得周遭林間鳥驚四散,於樹影婆娑下略顯森然詭異,就連那些圍獵在旁的漢子,都不禁在這寒夜裡打了個激靈。
直到中野太郎周身佈滿槍眼,還不至死,寧大海才一聲令下將其拖進麻袋,裝入了後備箱中。
寧大海做完這些事後,只覺渾身舒暢,彷彿一股壓抑多年的情緒在頃刻間爆發殆盡,竟有一絲隱隱的脫力,不禁在心中暗暗唸叨:兄弟們,我替你們報仇了!
衛笙看了阮振華一眼,然後笑道,“多謝阮先生成全。”
阮振華望着她的面容,再次單手撐地,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衛笙頓了頓,擰眉搖了搖頭,看着她吐算怎麼回事。
就連一旁寧大海和方亮也不禁被這幕逗得憋笑,只是肩膀輕聳哪裡真的敢笑出聲來,再看向那阮振華,不禁滿腹鄙夷,尤其寧大海見過他威風八面的囂張模樣,此時心忖,也就是個孬種。
留下寧大海等人做後續清理,衛笙則是轉身坐進了F50,看看時間,八點四十分,就驅車徑直駛上了702國道,那方看守的人馬看到車子行來,遠遠就將路障挪到了一旁。
而此刻衛笙行駛到路障邊側,就見馬路對面也是車燈亮起,一輛車正從外面往山腳方向駛來,認出對面車輛,衛笙就減速停在一旁。
那是一輛漆黑深沉的勞斯萊斯,它也是在行駛到法拉利身前時放緩了速度,兩車交匯,車窗正對時,雙雙都是放下車窗,那勞斯萊斯中露出了孔佔東英俊逼人的面容。
“處理好了?”孔佔東問。
衛笙頷首,“接下來這段日子,你要多提防了。”
“放心,叫他們放馬過來。”孔佔東渾不在意地笑了笑,再看了她一眼,車窗上行,車子徑直朝內駛入。
而法拉利亦是奏響悅耳的馬達,夾帶凜然磅礴之勢,在月夜下如利劍般竄行離去,漸漸消失在了鵬城山下。
夜涼如水,山風襲人。
——
衛笙知道,總會即將開始,而她代表着的勢力,在大多數人眼中就像是一塊等待分食的肥肉,她太年輕了,她的資歷也太淺了。
有時候樹立強大的敵人,相反能夠保障自己的小命,如果自己手中再有點敵人想要贏回的東西,或許就算爲這保障加了一層安全鎖,中野太郎在某種程度上能夠作爲安全鎖,如果他在渡邊雄眼中足夠重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