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振華冷道,“孔先生未免也太託大了!”
孔佔東根本沒有看他,而是低頭深吸口煙,對阮枝琪說,“我給你一個機會,當面說出真相。雖然孔某人並不在乎名聲,但阮小姐的小把戲似乎對我朋友造成了困擾。”
說到這,他兀自擰眉環顧四周,“因爲阮小姐的一個小把戲出動了這麼多的人,真是好本事,這還要全賴你有點本事的父親,據我所知阮先生起家不易,希望不會因爲女兒做出蠢事敗了這份家業。”
阮振華勃然,卻被趙鴻飛一把拉住胳膊。
趙鴻飛目光何等銳利,何況今天種種已經證明阮振華是跟對方碰不起的,而且對方所言未必託大,只剛剛阮振華走私一條鬧出去就足夠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蘇佩看向丈夫,又看向拉住丈夫的趙鴻飛,再看看已經面色愈發慘白幾近脫力癱掛在自己身上的女兒,她忽然冷靜下來,身子微挺,仰首問道,“孔先生是吧?我和小琪父親都是開明的人,你們年輕人談戀愛怎麼樣我們都不管,這是你們自己的事,今天鬧到警局是因爲我丈夫被人施暴,我們就事論事,別的事不要拿到這裡來說。”
蘇佩的口風轉變令人措手不及,她倒是會扯開干係避重就輕,而事實上無論是打人還是被打,究其原因不都是因爲阮枝琪的話語所引起,剛剛又是誰吵着要孔佔東出面道歉的?
“今天就談這事。”孔佔東將菸頭仍在地面,漆黑錚亮的皮鞋踏前一步輕輕碾壓,“我就爲這事而來,必須要個答案。”
阮枝琪緊緊咬脣,面色慘白至極,她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他,心想他就非要鬧到這般地步,一點臉面也不給自己留麼?
孔佔東踩滅菸頭面容沉緩地望着地面,等了片刻對方並不做聲,他微微側頭看向林嘯,而後筆挺地身姿緩緩轉向外側,單手插入兜裡,竟是就望着警局門外景色。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林嘯緩緩而笑,“古代社會思想家把女子比喻成土地,說她們是能夠成就萬物生長的根源,與天的陽剛氣質相輝映,純美厚德也就是純潔美好安守正業之意,卦象也說,女人該以爲純、善、美、大、正爲原則,得以順吉。嘶!阮小姐行事失了女子原則,恐怕難得順吉,反之,則呈逆兇之象……”
他說話時用指尖轉動着手中晶瑩剔透的四方杯,語調悠揚輕緩,然就在衆人目光炯炯盯着他手中酒杯之際,誰人也沒料到,他的又一隻手竟是掏出一支銀灰色的手槍。
而且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阮枝琪的身旁,手中一揚,那槍口就抵在了阮枝琪的額角。
阮枝琪正掛在母親懷中,見狀驚呼一聲面上血色褪盡,而抱着她的蘇佩這時也是僵立在原地不敢動作,尤其在林嘯淡淡笑說,“阮夫人別動,當心走火。”
說完這話,林嘯就將手中酒杯遞給了蘇佩,後者略一猶疑,顫抖着接過。
誰知林嘯空暇下另一隻手纔開始舉臂上膛,蘇佩反應過來已是爲時已晚,對方如果打算開槍,這會兒只需要扣動扳機,但,他怎麼敢!
阮振華更是僵立在原地,吃驚地說,“你要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還有沒有王法了!”
幾名聚在樓梯角處的老警察也都是紛紛對視,驚訝至極,有人面露焦色,要真在這鬧出人命他們可怎麼是好?
就是衛笙也沒想到林嘯會做出這番舉動,幾乎是下意識地,她認爲林嘯是在嚇唬對方,他行事再癲狂也不至於在警察局裡舞刀弄槍,但想到林嘯過往行事風格,可從沒什麼真的忌諱,這個林嘯,可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而且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衛笙擰眉眸光緊蹙,如果林嘯是有意爲之,這會還不好出言打斷。
然而所有人中,只有阮枝琪能夠聽到對方緩緩勾動扳機帶起那彈簧繃緊的輕微聲響,她的臉上早已沒了血色,額間隨着扳機的緊繃而冒出細密汗珠,心跳愈來愈烈,好像就要跳出胸膛,耳邊竟是完全充斥了心跳空響的咣咣聲。
她哆嗦着脣瓣緩緩輕移眼珠去看那男人面色。
直到……
林嘯猛地扣動了扳機,伴隨着他口中一聲輕,“砰!”
衛笙瞳孔緊縮。
阮枝琪渾身猛地一僵,接着人就徹底癱軟了下去,蘇佩也是盯着對方手指,見那扳機扣底,雙手驀地就是一鬆,面色慘白之餘,望着女兒從自己懷中緩緩滑落在地面。
阮振華一張臉上血色全無,心裡卻緩緩鬆了口氣,沒有槍響,也沒有見血。
身旁趙鴻飛也是長舒口氣道,“他沒裝子彈。”
然而阮枝琪坐在地面,漸漸緩過神來,傻傻地擡頭望着林嘯。
林嘯好整以暇地收槍,擰眉用手腕磕出彈巢,眸光陰沉道,“柯爾特左輪,容量六發子彈,唔……上次用過竟是忘記填充子彈,只剩一顆。”他將彈巢中僅有的一顆子彈卸出,彈在空中,又撈進掌中,裝入彈巢後收回槍支。
場中衆人大驚,槍裡竟然有子彈,也就是說剛剛阮枝琪是撿了命!贏在概率?而且什麼叫上次用過,用了做甚?
阮振華只覺雙腳一軟,如果沒有趙鴻飛的攙扶就要癱坐在地。
林嘯已經緩緩俯身湊近阮枝琪,陰桀道,“我最近信命信得厲害,看來阮小姐還沒真的步入逆兇之象,那麼就更該謹守原則——得以順吉。”
阮枝琪近距離再看這個男人的眼睛,此刻已經全然感受不到那份容貌上的驚豔,這雙眼睛,更像是魔鬼。
魔鬼!
她的裙下已經不受控制地溼了一片,那形勢愈發擴大,漸漸蔓延出了裙襬,渾身也止不住地開始發顫。
林嘯問,“孔佔東碰過你?”
她呆呆搖頭,“沒有。”
林嘯輕笑,“親過你?”
“沒有!”
“真的?”
“真的!”
“摸過你?”林嘯伸手勾住她的下顎。
“沒……”
“夠了!”阮母蘇佩一聲尖叫,哭嚎着跪倒在地將女兒抱進懷中,“我們不鬧了!我們不告了!你不要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