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動物最基本的區別,即是人類懂得隱忍,懂得剋制,懂得權衡,例如矛盾。
但矛盾是可以通過經年累月日益深刻,無論愛人、朋友、還是親人。
當矛盾積累到最終的頂點,或許任何一件小事都將成爲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人在羞愧和壓力到了極致,情緒也會發生某種質的改變,甚至可以進行自我矇蔽,自我欺騙,最終連自己都堅信所謂的真理是站在自己這邊。
當葛井秋和田圈圈做夢都沒想到阮枝琪會突然爆發,甚至如數家珍般道出她們的經年過往、過往那些早已被她們遺忘或根本沒有走心的記憶時,兩人都呆住了。
“我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這麼難堪的屈辱!你們沒有一個人願意幫我說話,沒有一個人指責衛笙!現在,我爸媽知道這件事了,他們護着我,見不得我受委屈,你們又想來找我要解釋?我的解釋就在這裡,我以後不爲你們任何人活着,不爲任何人退讓!錯的人就該爲自己付出代價!”
阮枝琪就站在廣播學院大廳的角門邊痛哭失聲,說完這話,她抹着眼淚轉身,大步離去,心裡不斷告訴自己:“我再也不退讓!我爸媽就是能護着我,我憑什麼要退讓!”
甚至於這個時候,她的的確確感受到了爸媽二字和避風港的比喻是這般的貼切,貼切到她恨不能直接撲進母親的懷抱裡痛哭一場。
葛井秋和田圈圈呆愣半晌才轉身望着阮枝琪的背影,前者說,“我真的在逛街時候看到過她送我的禮物……而且睫毛膏和脣彩我真是想什麼就直說什麼沒過腦子……哎呀!我不知道她對彤峰有好感!”
田圈圈整張臉皺成一團,“她家在寶山,我那時候剛拿到車真開不了那麼遠啊!而且每次給她打電話都是她自己說要晚兩個小時,叫我們先去吃啊……”
二人對視一眼,都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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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認孔佔東是一個優秀的人,無論是初見時的尊貴雍容,還是港口賽時的我行我素,又或者馬尼拉時兩人分析局勢時的對答。
孔佔東問的那句是不是喜歡上一個人就會變蠢,令衛笙覺出幾分心酸,這個在情感問題上心智還未趨於成熟的大男孩心裡,他做了蠢事是因爲喜歡上了自己。
她說,“你不是變蠢,你是習慣了我行我素,就像在馬尼拉決定刺殺老安帕,都是你我行我素性格的表現特徵,以後不要想什麼就做,明知道不正確的事就儘量約束一下自己。”
這番話換來孔佔東眸光怪異地打量,結果是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望着孔佔東負氣離開的背影,衛笙苦笑搖頭,她不是不懂,只是在裝糊塗罷了。
無論上輩子還這輩子,衛笙最怕的事就是虧欠。
尤其是虧欠真心實意待自己好的人。
但有些人從遇見的那天起,就註定了虧欠。
阮枝琪的爆發,葛井秋和田圈圈默契的對衛笙守口如瓶,並未提及,然後接下來的兩天阮枝琪並沒有回到宿舍,衛笙留意過她的動向,有人說她這兩天照常出現在傳播學院,也是正常上課當中。
而這兩天中衛笙需要忙的事有點多,除了每日定點跟遠在S海的劉建仁、身在國外視察的宋曉進行視頻會議,還要跟羅全琨商討車隊發展,包括批條子放款讓他大刀闊斧地進行擴招。
值得一提的是,那次比賽爲重生國際帶來的超過九位數的收益,除了三天的門票價格,還有贊助商的千萬級的廣告費用,以及兩大電視臺以分成行事統計出的直播、重播利益,這個是持續化的,包括廣告商在重播期間插入的廣告費,重生國際都將得到分成。
雖說這巨大款項不能短時間內全部入賬,但一場F1比賽所帶來的收益已經顯而易見,宋曉在視頻會議中對此驚歎不已,“三天的比賽,這簡直比我們研發手機省時省力多了,我建議把公司主營項目轉向F1比賽。”
他這話當然是開玩笑,但也表示出了他對本不看好的F1投資開始報以相當濃厚的興趣。
衛笙當然知道不可能每一場比賽都是這樣賺錢的,這場噱頭不低的比賽讓大多數人願意圖個新鮮,何況還是中華公園和車隊成立以來的首次比賽,時間久了熱度高低還不好說,最重要的是隨着車隊愈發完善,需要支出的也是相當巨大的。
當然,發展得好或許比現在更加賺錢也說不一定。
因爲臨時去了趟法國辦理駕照,本該比賽結束解決中野太郎的計劃也泡了湯,中野太郎並沒有在接到衛笙的‘挽留’口信後留下等待,相反,據寧大海說他在接到衛笙的口信後當晚就帶人匆匆離開Z國,顯然他並沒有因爲中華公園的巨大利益而降低警覺。
這兩天的時間衛笙除了忙碌於公事,還因爲進入了班級領導層而參與了一次‘領導會議’,參會者都是班內幹部,也就是班長孫婷那一行人,參會間衛笙明顯能夠感覺出對方對自己好奇而又明顯散發出的敵意,而整場會議她幾乎都獨自坐在角落旁聽。
就在十一開學後,衛笙忙得焦頭爛額之際,她收到了來自崔永貞的邀請。
或者說是來自崔賢的邀請,意思是崔永貞和李政文已經準備次日離開,臨走前打算面見衛笙。
衛笙知道,來自男方父母的‘最終審判’來臨了。
事實上在商定去踐行宴以前,衛笙接到了蘇景州的邀約,意思是打算在千禧門酒店請衛笙和阮家和事,依照衛笙的意思這頓飯她沒有必要出場,更沒有必要爲這事搞的隆而重之。
不過後來她還是將崔永貞和李政文的踐行飯定在了千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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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傍晚,寧大海載着衛笙來到千禧門酒樓,將車停在酒店高臺下的停車位時,衛笙是跟隔壁車位的阮振華夫婦一起走下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