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兒子繆筱銘則笑說,“其實我發現越是本事的人做事越低調,像我們單位領導兒子結婚,就挑了個大飯店,酒店都沒選,人家是吃不起酒店嗎?人家那是爲了彰顯作風清廉,講究排場的一般都是那些經商的,衛家哪個是經商做大買賣的?搞這樣的排場真的就像我爸說的,單純爲了要面子,而一般超過能力要面子讓人看了像什麼?分明就是越要不起面子的越要面子嘛。”
話說到這,已經看到笑吟吟迎上來的徐梅和楊立春,繆家人都住了聲,上前道了幾句恭喜,而後到記賬處遞了禮金,被迎賓送進門去。
到了大廳,待被迎賓安排在並非上位的第三排時,又看到第一排正中央空無一人的桌面只坐着那個穿白色羽絨服的小姑娘時,繆原晉的臉有些沉了。
本來按照繆原晉想,他們被安排的位置理應是首排,就算再如何說,第二排也是要的。
所以當被帶往第三排桌面兒的時候,繆原晉就有些掛不住臉了。
繆原晉自認算是衛國慶家的主力人馬,他年紀也近六十了,千里迢迢地來這麼一趟參加你兒子的婚禮,卻不被你當作座上賓,心裡怎能舒坦。
身旁的老王太太歲數大了,更愛挑小理,見狀也是覺得不受重視,雖說大女兒跟衛國慶是二婚吧,但衛祖蔭是她的親外孫,她做姥姥的來參加婚禮,不給安排到頭一桌算什麼話?
此時前面兩排桌椅都是空空如也,根本沒怎麼上人,視覺最好的第一排正中央席位上,則只坐着一個小姑娘。
王老太太就問,“那是誰家的孩子?”
徐豔說,“是老大家的閨女,好像叫衛笙來着。”
王老太太擰眉,衛解放家的?她當然知道女婿衛國慶跟前妻生了一個兒子,也就是衛解放,不過讓她安心的是衛國慶並不將這個兒子放在心裡,也就使得她大閨女嫁過去省了不少心。
後來大閨女肚子爭氣,給衛國慶生了個男孩兒,也就是衛祖蔭,所以作爲衛祖蔭的親姥姥,老王太太對那個不是從自家女兒肚子裡鑽出來的衛解放還是挺有看法的。
現在衛國慶的女兒都坐到前面去了,她們一家被安排到後面,那叫什麼話?
“坐那桌去!”老太太一擺手,帶人前往了頭排正中央的席位。
她今日穿的喜慶,大紅的襖子搭配中國結的扣子,一頭銀絲整齊地梳攏在腦後,煞是有些派頭。
衛笙正坐在席位上百無聊賴地玩手機,幾道黑影就猛地壓到了眼前,她擡目看去也是一愣,就見是繆原晉一家,還有那天在飛機上看到的繆筱筱和陳平陽幾人。
幾個小輩倒還好,就是一個老太太面色不太好看,見徐豔挽着老太太的胳膊,衛笙就踩到是她跟徐梅的老母親、新郎官衛祖蔭的姥姥。
迎賓小姐趕忙上前,“不好意思,新郎官交代過這個位置是留給重要賓客的。”
繆原晉就是一頓,這迎賓會不會說話,誰告訴她自己就不是重要賓客了?
迎賓自己亦是意識到問題,趕忙改口,“是留給特邀的幾位領導的。”
老王太太掛不住臉,轉身看向隔壁一桌也是空的,就轉身朝那桌走去。
“不好意思……那邊也是留給領導的……”
不是這迎賓喜歡在這種場合攔客人,實在是早前交代過這兩桌任何人都不能上。
不過迎賓也是納悶地看了衛笙一眼,心說這女的是誰領過來的,不過一個小姑娘倒還好,可能只是在這坐一會兒,這麼一大家子呼啦啦地坐下,待會請走可就不好看了。
老王太太下不來臺了。
原本心裡不悅的繆原晉見了,卻是面色稍緩,笑着說,“我們就往後坐坐嘛,姐夫在朝南市是有頭有臉地人物,請些領導過來也是理所應當地,自家人坐到哪裡都無所謂。”
這話叫老王太太有了臺階,耷拉着臉轉身走向後面席位,臨走時卻狠狠地瞪了不懂事的衛笙一眼,心裡還是那個嘀咕,衛解放的丫頭都坐到前面去了,簡直是不像話!
嘴裡也哼唧道,“他算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退休這麼些年能有幾個關係,我老傢伙一把歲數倒沒什麼,你和豔兒大老遠過來參加孩子婚禮,安排到後面算怎麼回事?我是給你們抱不平啊……”
就在這時,喜力酒店大廳外又是走進一批人馬,洪亮地問好之聲響徹耳畔,只見一羣年紀在五十往上的中年人接連步入酒店大堂,彷彿是相互間都很熟識,卻也才見到彼此,正在把手寒暄和問候。
繆原晉盯着那羣人朝妻子道,“商有商氣,官有官威,這羣人我看着像官身吶。”
果真,話音落地,就見到徐梅正引着那羣來頭看似不小地人,來到了第一排的中央席位,也就是衛笙所坐的那桌。
其實這些人都是袁春波邀請來的關係,衛笙並不認識。
袁春波現在在朝南市可謂是官黑兩身皮,架勢照比當年的朝南大腕李顯宗只高不低,關係也是廣得很,得到衛笙來電,袁春波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對外宣稱自家弟弟的婚宴,發出邀請也着實將這些人物請到。
衛笙沒動,依舊坐在原位,只是禮貌性地朝這些人點了點頭。
而這些人也是掃望了她兩眼,大抵心裡都是感到一個小姑娘坐在這裡有些不妥的,但也不會有人出言轟攆,只顧着在落座同時相互寒暄。
徐豔望着姐姐徐梅喜滋滋地將這羣人引入主席,打算回身離開時正路過她的身邊,就拉住徐梅打聽道,“姐你等會兒,這些都什麼人?姐夫請來的?”
徐梅因兒子大婚加上今日異常順利,已是掩不住春風得意之勢,她笑說,“具體什麼人我也不清楚,我只管聽吩咐幫着把人領進來,媽也來啦?你先坐着,等我忙完了回頭再招呼你們!”
不待徐梅離開,繆原晉就盯着首排的這些人,朝徐梅漫不經心地酸道,“看這幾位架勢,怎麼說也該是處級以上的幹部,準備要哪位登臺致辭?爲孩子講話,怎麼不得局級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