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許逸陽,還騎在趙鑫的脖子上,高舉着胳膊、往窗戶裡噴灑着滅火乾粉,絲毫不敢停下來。
他現在唯一遏制火勢的依仗,就是手裡的滅火器,所以只能持續不斷的往裡噴。
三樓、四樓的窗口,很多人在大聲呼喊救命,甚至還有孩子絕望的哭喊聲,這些聲音不斷刺激着許逸陽的神經。
他連續噴了好幾罐滅火器,但是,自己更換滅火器的間隙,火焰就會再度捲土重來。
這時候,攝像師老張停好車跑了進來,見這場景頓時一驚,隨即立刻回過神來,從盧笛的肩上接過攝像機,對她說:“小盧,趕緊準備出鏡!”
重大新聞,光攝像是遠遠不夠的,一線記者必須要有足夠的職業素養,能夠在最快的時間內,打好一套口播的腹稿,然後立刻出鏡進行現場報道。
盧笛顯然還沒有應對如此重大事件的經驗,被他這麼一提醒,瞬間竟然緊張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李一鳴扛着一把三米左右高度的竹梯,飛快的跑了進來,對許逸陽說:“許哥,借到一把梯子!”
許逸陽急忙說:“快,貼牆架在兩扇窗戶中間!”
“好!”
李一鳴立刻把梯子扛到一樓兩扇窗中間,然後斜着搭在牆上,許逸陽噴完第五瓶滅火器之後,對趙鑫說:“鑫哥,放我下來!”
趙鑫立刻彎腰,讓許逸陽從自己的脖子上跳下,隨後許逸陽立刻提起一罐推車式滅火器,對陳猛和李一鳴說:“你們幫我頂住梯子!”
兩人立刻一左一右,用腳頂住竹梯的兩條腿,然後死死抓住兩側。
許逸陽立刻換上網吧的二十公斤推車式滅火器,那個滅火器的容量大、噴口也大,瞬間釋放的乾粉量,以及持續壓制的時長,都要比罐式滅火器強出很多,用它來壓制火焰,效果必然會更強。
二十公斤的推車滅火器,光是乾粉容量就有二十公斤,再加上推車、容器、壓力錶以及噴嘴,妥妥的超過二十五公斤,提着它爬梯子多少還有些費勁。
不過很快,許逸陽便覺得手上一輕,原來趙鑫幫自己從底下拖了一把,頓時節省了不少力氣。
許逸陽爬到二樓兩扇窗戶中間,兩邊冒出的熱浪炙烤着他的雙頰,讓他感覺十分灼熱,不過倒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盧笛此時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她拿着麥克風,站在鏡頭前,背後是燃燒着的建築,以及正在提着碩大推車式滅火器爬梯子的許逸陽。
“觀衆朋友們,我現在正在光明裡火災的現場,您現在看到的這棟着火的建築,是一家隱藏在弄堂裡的小旅館,可以看到旅館一共有四層,而火勢是從旅館的二層燃燒起來的,而這家旅館從一層到四層所有的窗戶都安裝了防盜網,您可以看到現在三樓、四樓的窗口都有很多被困羣衆正在呼救。”
“另外,我們也看到火災現場有一羣年輕人正在積極救火,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但是可以看得出,他們一直在用大量的滅火器對火勢進行控制,在我抵達現場的這段時間裡,多虧了他們,火勢纔沒有越燒越大,是他們爲三樓、四樓的被困羣衆創造了一線生機!”
這時候,許逸陽已經爬到了二層窗戶的高度,他把碩大的滅火器罐放在身前的梯子橫杆上,立刻舉起滅火器的噴嘴,對着其中一扇窗、打開了開關。
同時,老張的鏡頭也拉了一個長焦,對準了他,將他整個人放入了取景框中。
呲的一聲,巨量的乾粉在內部壓力的作用下,頓時噴涌而出,這邊的火勢立刻就得到了很好的壓制。
之前,因爲瓶裝滅火器的容量不夠,覆蓋面積也不夠,每次噴完,換下一罐的時候,火勢很容易趁機捲土重來。
不過,推車滅火器有二十公斤的容量,所以持續不斷的噴涌,立刻就把火勢控制住,並且一點點壓了下去。
一罐噴完,許逸陽低頭喊道:“再遞給我一罐,從右邊遞,左邊別站人,我要把空的丟下去!”
左邊的人立刻往後退,陳猛和一個陌生男子協力將一罐新的滅火器託了起來,許逸陽在上面咬牙堅持,將這罐滅火器提了上去。
打開開關,繼續猛噴!
火勢像是終於有些屈服的野馬,不再像之前那樣奮力對抗。
等第二罐推車滅火器噴光的時候,房間裡的火勢已經控制住了大半!
乾粉滅火器在許逸陽手裡,就像不要錢似的拼命噴涌,效果簡直立竿見影!
盧笛此時拿着麥克風,但沒有面對鏡頭,而是背對鏡頭,看着許逸陽,激動的心潮澎湃。
眼見火焰被有效壓制,盧笛立刻扭過頭對這鏡頭興奮的說:“可以看到,現場這位年輕人用更大體積的滅火器,把火勢壓了下去,太好了!只要他們能把火勢持續控制住,等到消防人員趕過來,相信樓上的被困羣衆一定能有極高的概率倖免於難!”
很快,兩扇窗戶基本不再往外冒火苗,只剩下些許黑煙裹着白色的乾粉往外翻騰,裡面明火也不太多了,相信很快就能徹底撲滅。
於是許逸陽讓陳猛他們托起了第三罐推車滅火器,打開噴嘴繼續往房間裡猛噴。
眼見火勢已經基本控制住,所有人都長出一口氣。
許逸陽的同寢們,看他已經跟看神仙差不多了。
他們這時候才明白,爲什麼網吧開業的時候,許逸陽非要買這麼多滅火器。
原來許逸陽是在防患於未然啊!當初那幾千塊錢的投入,在關鍵時刻可是能救命的!而且救的不止一條人命!
當許逸陽把靠窗房間裡的明火全部撲滅的時候,他隔着窗戶,能夠看到第二層的內部還有明火。
但是,從窗口已經不可能噴得到了,想滅掉裡面的明火,估計只能從內部樓梯上去纔可以。
不過大家都是普通人,沒有任何防護裝備,許逸陽還真不敢冒然進去,否則萬一自己交代在裡面,或者同寢、其他年輕人交代在裡面,豈不是又添悲劇?
正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外面已經能夠聽到消防車的警笛聲。
消防人員趕過來了!
雖說火災現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好像剛纔救火的過程很漫長,但實際上,從許逸陽他們進門到現在,也不過就是短短的幾分鐘而已。
距離這裡最近的消防中隊有差不多三公里,他們趕來的速度已經很快了。
眼見消防車來了,許逸陽心裡鬆了口氣。
弄堂還能勉強讓消防車進入,但小巷太窄,消防車開到入口處便無論如何都開不進來了,隨後十幾個裝備齊全的消防隊員便徒步趕了過來。
當消防隊員到院子裡的時候,被院子裡的情況嚇了一跳。
二三十個年輕人正在一樓的窗戶底下圍着,有人搭着竹梯、拿着碩大的推車滅火器往裡噴,還有的人搭着人梯,用罐式的滅火器往裡噴,地上堆着的用光的滅火器大大小小二三十個。
帶隊的消防隊指導員看愣了,還以爲這是哪個民間救火隊,眼看現場已經看不到明火,他立刻諮詢了一下情況,得知不少人困在三樓、四樓,立刻組織消防隊員上樓救人。
許逸陽把手裡的滅火器噴完,二樓房間裡的大火已經完全被撲滅了。
空氣中滿是火焰燃燒後的焦糊味道,以及滅火器裡鹹澀的乾粉味道。
消防隊員立刻開始對二樓內部的明火進行撲救,火本身就是從房間裡燒出去的,所以火勢最大的,就在許逸陽一直用滅火器撲救的那個房間。
過道里的火勢雖然也很大,但十幾個消防隊員攜帶專業的防護以及防戶設備,很快就把內部包括樓梯的明火全部撲滅,繼而上樓救人。
許逸陽這才下了竹梯,整個人如釋負重。
沈樂樂急忙上來,抓住他的手,關切詢問:“你沒事吧?累不累?”
“還好。”許逸陽微微一笑,說:“就是胳膊有點酸。”
沈樂樂急忙用自己的衣袖,幫許逸陽擦去臉上的汗水,以及汗水混合黑灰、乾粉的混合物。
這時候,消防隊員已經開始不斷的帶着羣衆下樓,有幾個人已經已經因爲吸入過多濃煙而昏迷不醒,全靠消防隊員揹着才得以脫身。
網吧過來的一大幫人都自覺的閃到一旁,大家一起默默的看着消防隊員不斷把人救出來。
因爲親自參與撲救這場大火,大家現在都想知道,裡面人員的傷亡情況到底如何,同時也都在心裡默默祈禱,千萬不要有人死亡。
盧笛和老張這時候來到許逸陽的面前,她拿着麥克風,對許逸陽說:“您好,我是中海衛視的記者,我想請問一下,您是這裡的負責人,還是附近的羣衆?”
許逸陽一直沒留意現場竟然還有記者,微微一驚,隨即解釋道:“我是附近網吧的。”
盧笛急忙又問:“那您是最早過來救火的嗎?”
“對。”許逸陽點了點頭,說:“我們聽說着火了,就第一時間趕過來了。”
盧笛看着滿地的滅火器罐,又問:“那請問一下,這些滅火器,都是這家旅館的,還是您帶過來的?”
許逸陽說:“我們網吧的,我們網吧配了四十多瓶滅火器,所以一聽到着火,我們就張羅網吧的客人一起拿着滅火器過來了。”
盧笛驚訝的問:“您是網吧老闆嗎?”
許逸陽說:“我是其中一個老闆。”
盧笛沒想到,許逸陽這麼年輕,竟然是網吧的老闆,看他好像也就不到二十歲的樣子。
而且,更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一個網吧,竟然有四十多瓶滅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