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姝妤則垂着頭,咬着嘴脣,雙手掐在膝蓋上,一副害怕得幾乎要哭出來,卻又努力強忍着的模樣。
大夫看熱鬧不嫌事大,倒是這房裡唯一一個輕鬆的了。當然,這輕鬆不敢表現在臉上。
火盆裡的碳火熄了,屋子裡的溫暖很快被寒風吹散,冷得人骨頭都疼了起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出聲叫丫鬟去添碳火。
安靜的環境下,時間像蝸牛一樣,爬得很慢很慢。
似乎過去了許久,李嬤嬤她們終於回來了。
李嬤嬤目光復雜地從葉書容面上劃過,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
老夫人立刻站了起來,問道:“可有發現什麼?”
李嬤嬤沉着臉從袖中掏出一隻帶着些泥土的瓷瓶,垂頭恭敬地答道:“老夫人,老奴帶人搜完了所有地方,只在二小姐院子裡發現一處新鮮的鬆土,便讓人挖開來看,最後,在坑裡找到了這個。”
柳湘雲臉色立刻一變,震驚地看了葉姝妤一眼,起身喝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葉姝容愣了一愣,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繼而站起來急道:“祖母,孫女什麼也沒做過!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啊!”
她是什麼都沒做啊,這件事情她也只是知情,是姨娘和葉闌珊要給葉姝妤下毒。
她怎麼會知道最後中毒的人會是葉闌珊?
這毒藥又爲什麼會出現在她的院子裡面?
葉姝妤擡頭,又驚又疑地說道:“姨娘,二妹妹,這瓷瓶內究竟是什麼還不知道呢,你們怎麼……”
她話未說完,那半句話卻已經足夠讓在場的衆人自己猜到其中的含義。
瓷瓶內究竟是什麼都沒人知道,柳湘雲和葉書容卻像是十分篤定那裡面裝的就是毒藥似的,還大叫着是陷害,簡直讓人不得不多想。
柳湘雲臉色微變,繼而冷靜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下嘴角:“我們實在是剛剛被闌珊的樣子嚇壞了……”
葉姝容泫然欲泣,垂頭委屈地說道:“李嬤嬤她們本就是爲了搜尋證據去的,此時從我院子裡找出了一樣我從未見過的東西來,我自然是害怕了。多謝大姐姐的提醒,否則不知道的還以爲我真的是做賊心虛了呢。”
葉姝容臉上有些不自在,剛剛的確是她太焦躁了一些。
還沒有確定那瓷瓶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的確不應該如此慌亂。
葉姝妤勾了勾嘴角,輕聲道:“二妹妹快些坐下吧,讓大夫先驗一驗這瓷瓶中的東西再說。”
大夫立刻起身,上前來從李嬤嬤手中接過瓷瓶,打開塞子倒出其中的白色粉末,仔細驗看起來。
此時,柳湘雲的手指暗暗捏緊,希望那瓷瓶裡面裝的不是毒藥。
她做事向來穩妥,給葉姝妤下毒的藥已經處理完了,剛剛是涉及到了葉書容,纔會讓他亂了陣腳。
現在清醒過來,這瓶藥絕對是葉姝妤弄來的!
書容院中的丫頭都是自己親自精挑細選的,對書容有絕對的忠心,肯定是不會與那賤丫頭串通一氣來陷害書容的。
她究竟是如何將這瓶毒藥神不知鬼不覺地藏在了容光閣中的?!
怎麼辦?現在究竟要如何才能證明書容的清白,柳湘雲的心都揪成了一團,思緒快速地轉動着。
葉書容可是她最驕傲的女兒,身上絕對不能沾染這些污點!
她的女兒日後可是要做最尊貴的女子的,要是身上有不乾淨的地方,豈不是讓人笑話?
老夫人坐在上位,沉聲吩咐:“可以去叫老爺回來了。”
這件事情涉及的太多,老夫人自然是拿不定主意的,只能讓葉諸明過來。
李嬤嬤連忙應下,轉身便快步走了出去。若是以前,可以由小丫鬟去一趟就好,但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在下人中也只有老夫人最信任的李嬤嬤能隨意走動了。
而大夫此時,已經將瓷瓶放下,擡起頭來,沉聲道:“老夫人,這裡面……”
他頓了頓,目光看向柳湘雲,似乎要柳湘雲給他一個指示。
大夫是柳湘雲的人,不單葉姝妤知道,在座的其他人也同樣知道。
柳湘雲在府中這麼多年,早就把所有人都換成了自己的人,這也是之前葉姝妤重病時,府中卻沒有一個大夫去給葉姝妤看病。
大夫早就被柳湘雲收買,她還巴不得葉姝妤死了,又怎麼會讓大夫去個葉姝妤看病?
況且府中的諸多事情,大夫也有參與其中,但這次的毒藥他卻不清楚,但葉書容就是柳湘雲的女兒,在葉書容的院子裡面搜出這個東西,豈不是有了證據?
大夫說話吞吞吐吐,目光又看向柳湘雲,分明就是已經證明了這瓷瓶內裝的是什麼。
如今在衆人眼皮子底下,柳湘雲也不可能讓大夫說假話。她用力閉上了眼,暗示大夫說。
大夫放了心,方纔說道:“瓷瓶內的粉末,的確就是那種毒藥。”
老夫人砰地一掌拍在几案上,憤怒地瞪大了眼,盯着葉姝容道:“書容,此事可與你有關!”
葉書容臉色發白,慌忙搖頭:“祖母,此時孫女絲毫不知情,一定是有人刻意陷……”
“母親。”
柳湘雲忽然出聲,打斷了葉書容的話,接着說道:“東西雖然是在書容院子裡,但書容院裡還有那麼多下人,或許是某個丫頭所爲呢!”
東西就在容光閣中被發現,若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只一味說什麼被人陷害,就根本沒有任何可信度!
現在這個時刻,與其慌亂地說什麼有人陷害,還不如將事情推到丫鬟身上!
反正都是些丫鬟,若是出了什麼事,大不了多拿點錢給她的家裡人。
葉書容在慌亂之中沒有想到這一點,此刻經柳湘雲提醒,也反應過來,連忙哭喊:“對啊,祖母,這東西很可能是哪個下人偷偷埋的!若真是孫女做的,孫女也不至於傻到把毒藥埋在自己院子裡來等人抓啊!”
葉姝妤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冷笑,繼而擡頭,卻是滿臉懇切:“祖母,我也相信這絕對不是二妹妹做的,不如先將她院子裡的下人都叫過來審問一番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