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書修煉時間越長,體內陰氣越盛,而陽氣衰竭,陰陽不調之下方纔有了種種異狀,因爲他曾服食過靈果青葫,體質堅韌,頓時間內還不會太嚴重。然而長久下去,非但與修爲無益,反倒會因爲陰陽失衡而導致走火入魔,輕則神智失常,修爲盡廢,重則寒氣凝結,經脈盡斷而亡。
這也是爲什麼他與古嘉平一戰,會受那麼嚴重的內傷,以至於全身凝結成冰,這並不是中了古嘉平法術的緣故,而是他強行運轉靈氣驅除體內的迷香之毒,使得僅剩的陽氣再也壓制不住濃烈的陰氣,陰陽二氣顛倒失衡。他催動靈氣越強烈,所受的內傷便越厲害,體內寒氣也越發強盛。
之前傅青書在捕殺妖獸的過程中並沒有過分暴露自己的實力,這使得古嘉平草率輕敵,再加上傅青書中了迷香,便以爲對方已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他搓扁揉圓。卻想不到自己竟吃了個大虧,不光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沾上,還被對方的飛劍陰差陽錯之下割斷了命根子,剎那間,血流如注,痛徹心扉,哀叫連連。
傅青書趁勝追擊,強忍着體內寒氣翻涌,祭出飛劍欲取他狗命,關鍵時刻卻被古嘉平用法寶抵擋住了,只刺中了他心口,之後被他從自己曾經轟開的缺口當中逃脫了。傅青書是因爲體內寒氣太過濃烈,方纔昏迷過去,渾身被那溢出體外的寒氣凝結成的冰晶包裹住了,整個人險些被冰封起來。
幸好得王揚餵食朱果,以朱果的炎氣壓制那猛烈翻滾的陰寒之氣,再由王揚的純陽之氣加以調和,使得陰陽二氣終於恢復平衡,再加上朱果內蘊含的濃郁靈氣,使得修爲突破到了辟穀期,也算是因禍得福,轉危爲安了。
傅青書是個聰慧之人,轉眼之間已經將龍去脈想得七七八八,至於謝玄爲什麼要教授他這完全不合適的心法,他卻不甚明瞭。他一怕王揚過分擔心,二來自己沒有確鑿的證據,無法給自己的師父定罪,因此只將事情原因略略提了一下,並不細說,授人話柄。
阿黃見王揚醒了,自然十分開心,立刻就從蘇婉晴懷裡跳出來,飛奔到王揚身邊,見傅青書仍還攥着王揚的手,記恨他之前不讓自己親王揚,張嘴便咬。幸好傅青書退得快,讓它咬了個空,欲要伸手去抓這個不聽話的狗,阿黃已經縱到了王揚身上,縮在了對方的懷裡,對着傅青書叫喚了兩聲,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王揚卻不知道它爲何突然咬人,捧起它兩隻前爪,略帶責備道:“阿黃,你幹嘛要咬青書?”
阿黃便用前爪指指對面的傅青書,再輕輕撓了自己的嘴巴兩下,接着又指指王揚,王揚搞不清楚它想表達什麼,傅青書則狠狠瞪了它一眼,彷彿警告它道:“你敢向師兄告狀試試?”
這時候,充當人肉背景的蘇婉晴與張九延終於來到了兩人身旁,王揚正欲詢問,忽然發覺自己還挨在傅青書的懷裡,兩人顯得十分親暱,這在外人面前卻不成體統,便要站起身來。傅青書微感失落,卻也不能夠拂他師兄的意,只得扶着他站起來,王揚便詢問張、蘇二人是如何脫困的。
原來當時,鬆光赫被王揚斬斷一條臂膀,忍着疼痛抓着蘇婉晴逃進附近一個洞窟裡,七拐八拐之下,突然間迎面碰上了那早已走失的張九延。張九延當初跟着傅青書跑進山洞裡,不久之後就碰上了跟傅青書一樣的遭遇,被陷阱所困,分不清東南西北,後來聽到噼啪一道雷響,那洞中的幽暗竟退去了幾分,夜明珠能夠照亮前方通道。
其實那時,佈置在山洞中的法術已被傅青書用劍法破去,張九延隨後在衆多岔道之中鑽來鑽去,一直未能脫身。後來他聽到蘇婉晴呼救,告訴他劫持她的是個奪舍了楊寧肉身的妖道,張九延趕忙放飛劍救她,鬆光赫身受創傷,法寶恁多,一時間也施展不出,被張九延逼得節節敗退,最後只得棄了到嘴的肥肉,逃之夭夭。張九延顧及着受傷的蘇婉晴,沒有去追。
王揚聽到張九延並未殺掉鬆光赫,心中不禁又是惋惜,又是擔憂,要知道這貨在數十年後可是要在修真界中掀起驚濤駭浪,腥風血雨的,難不成這真得是劫數難逃,歷史不能夠更改?
要說起鬆光赫,必先談及其師門御靈宗的來歷。御靈宗,顧名思義,是御使靈物、靈獸輔佐修煉的門派,當初的開山祖師也是秉承這一宗旨開創了此門派,然而傳了兩代掌門之後,漸漸地因爲急於求成,摒棄了當初的祖訓門規,墮入旁門左道之中。
御靈宗開始捕殺強大的靈獸、妖獸甚至於修真界的修士,利用邪術將其屍體祭煉成傀儡,一則通過不斷的祭煉,來提升自己的修爲,二則傀儡也可以充當武器法寶。屍體的修爲越是強大,祭煉成的傀儡威力也更強,祭煉者越是受益無窮,因此很多正道修士慘死在御靈宗的弟子手上。
而這個鬆光赫乃是御靈宗內“光”字輩的弟子,五十多年前,就已經有了金丹中期的修爲,此人狡黠多謀,陰狠嗜殺,五十多年前,一口氣殺了十多個雲天門的弟子來煉丹,事情暴露之後,便遭雲天門兩大金丹期高手及十來個辟穀後期修士的追殺。
他雙拳難敵四手,身上多處受傷,只得落荒而逃,謝玄與陸容領着十來名辟穀期弟子緊追不捨,將他逼至絕境,眼看小命不保,鬆光赫狠下心,自爆金丹,欲和雲天門的人同歸於盡。金丹中期修士自爆的威力抵得上金丹後期修士的能耐,謝玄與陸容爲保護弟子,都受了不輕的傷。
一般來說,金丹自爆之後,*化作飛灰,本人也會一命嗚呼,除非修爲達到了元嬰期或者化神期,元嬰和元神才能遁出*逃脫,保全一命。可鬆光赫狡猾就狡猾在這裡,他貼身藏着一顆不知是從哪個修真高手屍身上扒來的珠子,此珠名喚引魂珠,能夠藏匿人的魂魄,他自爆之時,魂魄便被吸附進了珠子內。
而且這珠子極爲堅硬,即使身體被炸得粉碎,引魂珠依舊安然無恙,滾落在地面的雜草之中,當時竟也無人注意到。只是那處山脈層巒疊嶂,險峻異常,杳無人煙,直到五十多年以後,有對父女逃難至此,引魂珠無意之間被那小女孩撿到,因見其潔白瑩亮,十分漂亮,便佩戴在身上。
鬆光赫的魂魄才得以有了棲身之所,他雖然嫌棄那是個女身,辱沒了他堂堂男子漢的身份,卻也沒得選擇,花費了好些時日纔將原本身體的主人驅除,自己鳩佔鵲巢。當時那女孩已經有十五六歲大,已經拜入玄素宮,鬆光赫見她既是個女身,資質又不出衆,沒奈何,打算在玄素宮內隱忍一段時間,再物色其他根骨出色的人作爲奪舍對象。
當初在酒樓裡,王揚他們見到的那個黑衣女子就是他,他正與他許久未見也是偶然相遇的師侄荀修明在那裡秘密商討臥底玄素宮的事宜,好死不死地,王揚三人就撞上了他的槍口。
他當初因聽他師侄說三人中傅青書的修爲最高,起了奪舍之心,只是嫌棄傅青書長得女氣,後來見到王揚竟是難得一見的純陽之體,再者王揚的長相也很合他的胃口,便鎖定了他,不想因爲陸容的到來,讓這隻肥羊從口中逃脫。
他來參加秘境試煉,倒不是打聽到了王揚也會到場,而是不甘心自己蝸居在一具女子軀殼內,打算在衆多來參加試煉的男弟子當中選一具合適的來奪舍,再捕殺數個靈根出衆的,躲在秘境當中,祭煉傀儡,增長修爲,以圖東山再起,找雲天門的晦氣。
然而王揚他們不知道的是,鬆光赫受傷,四下逃竄之時,突然跌入一個裂隙之中,那裡也有他的機緣在等候他,而三十年一過,秘境再度開啓之時,便是鬆光赫重現人間,掀起腥風血雨之時,這自然是各大修真門派的劫數。後來他被數大門派的修真高手聯手滅掉,那顆引魂珠最後到了傅青書的手中。
眼看三日期將滿,四人商量怎麼尋找出口,離開洞穴,回到地面上去,傅青書數度頻顧身側的王揚,神□□言又止,最後見到衆人要離開,突然出聲道:“不如你們先走,到那個大的山洞裡匯合,我這裡還有話要跟師兄講。”
張九延和蘇婉晴見他如此說,便點頭先行離開,傅青書卻讓兩人將狗也帶走,阿黃氣憤憤地哼唧幾聲,最後還是因爲有美人的酥胸可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跟着蘇婉晴他們走了。
“青書,你有什麼話要說?”等人走之後,王揚出聲問道。
傅青書並不忙着回答,只慢慢地走到他跟前,突然握住他的手,默默不語地看着他。王揚被他看得有些尷尬,覺得他的神情舉止有些異常,如果要用什麼詞來形容,王揚便會想到“含情脈脈”,他被自己的想法弄得雞皮疙瘩直起,覺得鐵定是自己想歪了。
爲了驅散這種曖昧不清的氣氛,他吞了一口口水,再度發問:“青書你想說什麼?”
“師兄,我……”面對王揚的二度發問,對面那人終於遲疑着開口了,頓了一頓之後,終於一口氣說了出來,“師兄,我想說,我喜歡你。”
“……”一瞬間,王揚目瞪口呆在了那裡,乖乖,我耳朵沒聽錯吧。
傅青書以爲他沒聽清,再度提高嗓音說了一遍:“師兄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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