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在外,安全第一。王揚害怕古嘉平一不小心看上了反派會糾纏他,而且對方的修爲比他們要高,這萬一動起手來可是他們吃虧。因此他顧不上跟小姑娘套近乎,隨意扯了個藉口,就拉着傅青書和李重元走了。
古嘉平有心想跟上去,不過眼下完成師門任務要緊,只得怏怏作罷,看着三人遠去的背影,搖頭惋惜。林秋萱走上一步,看看絕塵而去的三人,再瞧瞧她師兄那副失望的神色,挪揄道:“師兄你老`毛病又犯了?”
古嘉平瞥了她一眼,假意嗔怪道:“什麼叫做老`毛病犯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不得人家嗎?”
林秋萱搖頭笑道:“你不是說現在只喜歡玄素宮的蘇婉晴蘇師姐嗎?別的庸脂俗粉都入不了你的眼,更何況還是個男人呢!”
“這個可不一樣。”古嘉平頓了頓,繼而搖頭晃腦地吟道,“若非羣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林秋萱噗嗤笑出聲來:“美則美矣,可惜仍舊是個男人,又冷冰冰地,一看就知道不好相處。我倒覺得他們的大師兄是個挺好的人……”
她話未說完,便被古嘉平笑嘻嘻打斷道:“丫頭,你看上他了?模樣好是好,可惜……”
“可惜什麼?”
“你沒瞧見,我剛纔只不過多瞅了他師弟幾眼,他就不樂意了,急急忙忙地就把人給拉走了。依我看,不簡單……”
林秋萱哼了一聲道:“那是他瞧出了你是個登徒子,花蝴蝶,會拐走他的師弟,所以纔會急匆匆地走了。”
“這又能說明什麼?說明他是個愛護自己師弟的好師兄?”小妮子自言自語着,到最後,臉上止不住地露出笑容來。
王揚三人離開村子,往前面的城鎮而去,他見全清觀的那一男一女沒有跟上來,心裡鬆了一口氣。這時只聽李重元一臉不解地問他道:“師兄,那個女孩子她幹嘛一直看着你笑啊?”
一旁沉默寡言的反派聽了,一側長眉微挑,雖然眼睛一直注視着前方的道路,眼角的餘光卻不住地向身邊的兩人投去。
王揚不是呆`子,知道那名叫林秋萱的女孩對他或許有好感,只是他現在一切都以修煉爲重,除了修煉另外的事情都可以拋在腦後,根本沒時間想兒女情長。再說了,也不能說別人對他有意思,他就得貼上去是吧,不然反派身邊那可就要是後宮無數,妻妾成羣了。
不過呢,他不想把事情真相說出來,只對着李重元說道:“什麼叫她一直看着我笑?難道她沒有盯着你笑嗎?”
“有嗎?”李重元搔搔腦袋道。
“難道沒有嗎?”王揚反問。
“唔,我也不清楚……”李重元被王揚的問題繞得有點發暈,仔細回憶了一下,依稀記得那女孩似乎也曾注視過他,不由含糊道,“好像有看我。”
王揚看到自己成功轉移了二牛的注意力,心裡不禁偷笑,幸好二牛還是懵懵懂懂的樣子,不通人事,否則說不定就會拿這件事來打趣他。
至於反派嘛,王揚朝他看去,只見他目不斜視地往前走着,似乎一點兒都沒有關心他們剛纔的談話。不過他的表情雖然淡漠,但是王揚卻似乎能夠感覺到他的心情不太好。
反派的心情不太好?一定是自己的錯覺!除非他在介意剛纔那個古嘉平用色`眯`眯的眼神多看了他幾眼,心裡不爽。王揚原本以爲他有了那麼多次被人圍觀的經歷以後,已經練成了一顆百毒不侵,金剛不壞的心,達到了不爲任何事物所動的境界。原來他還會因此而生悶氣啊。王揚這樣一想,倒覺得總是擺出一張冰冷麪癱臉的反派可愛了不少,不禁偷笑起來。
三人行走的速度奇快,在外人看來恍如騰雲駕霧一般,沒過多久,就來到了一座城池外。此城名曰平陽,三人隨着熙攘的人流進到了城內。雖然修真門派的弟子偶爾會在平陽城中`出現,而城中的百姓也見識過了修士的不凡氣勢,但是像反派這樣模樣兒極其標緻,而且自帶仙氣的修真者可不常見。
凡是路過三人身邊的羣衆都加入了圍觀的行列,直愣愣地盯着反派發起呆來,統統傾倒在了他的道袍之下,連帶着王揚和李重元都受到了注目,兩人被那麼多雙眼睛齊刷刷地盯着,不免有些尷尬。反觀傅青書,卻是臉不紅,氣不喘,視圍觀羣衆如無物,也許他倆真該學學他那份淡定。
王揚他們雖然在以前跋涉的時候曾經路過幾個繁華的城市,但是那時候他們急着趕路,身上又沒幾個錢,沒怎麼在城中逗留過,之後又在雲天門裡度過了五年與世隔絕的修煉生活,現在行走在熱鬧的街頭,瞧見些稀奇好玩的東西,二牛臉上便止不住地露出好奇的神色,東瞅瞅,西看看。
而傅青書藉由眼前這熱鬧繁華的街景追憶起了自己曾經居住的地方,深宅大院外邊,也是這樣地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現在回想起來,恍如隔世那般。
“賣胭脂水粉嘍!茉`莉花油,桂花油,鴨蛋粉,野薑花粉……”
身畔攤販的吆喝聲將他從回憶之中驚醒,他的耳朵驀地抓`住了某個字眼,不由地循聲望去,卻聽那小販仍舊還在吆喝着。
“你喜歡野薑花嗎?”他的腦海中忽地迴盪起來這樣一聲久遠的詢問,不知不覺中便邁開腳步朝那貨攤走去。
“這位客人,您要些什麼?”那小販見有生意上門,滿臉堆笑,熱情地招呼着,只是當他看清楚了眼前少年的相貌,頓時目光就整個兒黏在了對方臉上,連舌頭都打結起來。
卻聽那少年用着和他的神情一樣清冷的聲音問道:“有野薑花粉嗎?”
“有、有、有……”小販連說了好幾個有字,小雞啄米般地點頭,趕忙從貨攤上拿出一個小巧的白色瓷盒,小心翼翼地放到對方手上。
那人白`皙的手指與白瓷細膩的顏色相得益彰,瓷盒託在他手心煞是好看,泛着玉一般的溫潤光澤。這是隻十分小巧的橢圓形盒子,只比大拇指的指甲蓋大上一些,他小心地揭開盒蓋,裡面裝着些淡黃色的粉末,拿起來放在鼻端輕輕一嗅,一股淡雅的馨香便充斥在呼吸之中。
便是他五年前曾在山洞的水潭邊聞到過的花香,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氣味,讓他彷彿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便能夠浮現出那大片大片開得爛漫的淡雅白花以及坐在花叢邊的兩個孩子。
攤主似乎已經從驚訝中恢復過來,說話重新變利索了,滿臉堆笑道:“這位漂亮的……道長……這野薑花粉可好聞啦,送給心愛的姑娘,她一定會喜歡的。”修真門派並不忌諱嫁娶,所以小販纔會這麼說。
傅青書卻愣了一下,慢慢重複着他的話道:“心愛的……姑娘?”
“額……”小販聽了他話裡的疑問,不由轉動了幾下眼珠子,隨即恍然道,“不管是姑娘還是別的……不論送給誰,她一定都會喜歡的!”
傅青書不知想到了哪兒,下意識地就點點頭,隨即趕忙搖搖頭,只淡淡道:“多少錢?花粉我要了。”
他剛付完錢,將瓷盒揣進懷裡,一條人影便忽地躥到了他的跟前,李重元看着攤上的瓶瓶罐罐,不知道這都是什麼,目光疑惑而好奇,問身邊的人道:“青書你都買了什麼?”
“沒什麼。”傅青書並不打算跟他說實話。
對面的小販則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生意上門的機會,即使出現在攤前的仍然是個穿着道袍的男修士,他仍熱情地招徠道:“這位小道長,買點胭脂水粉吧!”
“胭脂水粉?”二牛嘟囔起來,“我又不是女孩子,要這個幹什麼?”
那小販笑起來道:“小道長您真會開玩笑,當然是送給心上人嘍!”
“心上人?我又沒有心上人。”李重元再次嘟囔,突然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忙轉身再度問道:“青書,你買胭脂水粉幹什麼?要送人嗎?”
傅青書掃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只是問道:“師兄人呢?”
他好像挺喜歡把大字省略,直接喊師兄二字,久而久之,李重元也跟着養成了這個習慣。
二牛本來還不解傅青書買女孩子用的胭脂水粉來幹什麼,聽到對方的詢問,暫時丟開了這個疑問,忙回答道:“師兄說讓我們在這裡等他,他要去前面一家叫墨香閣的店買點東西。”
墨香閣?像是賣文房四寶的地方,只是王揚去哪裡幹什麼?難道他要買文房用品嗎?不是傅青書貶低他,他曾有幸見識過他的書法,實在是歪歪扭扭不成章法,難不成他突然間要發奮練字了?
王揚爲什麼要跑到那家店裡去?這事還得從傅青書離開他和李重元跑去買花粉的時候說起。當時,曾有兩個文士打扮的青年男子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他聽到他們嘴裡談論着什麼榮先生的春`宮畫就是好,墨香閣的老闆說都快要脫銷了。
春`宮畫三個字頓時抓`住了王揚的注意力,觸動了他某個念頭,攔下了那兩個文士詢問道:“兩位公子,請問墨香閣怎麼走?”
兩人打量了他一眼,眼裡露出些驚奇和曖昧之色,隨即笑了起來,用一副是男人都懂的表情給他指明瞭方向。王揚囑咐李重元讓他和反派在街上等他,自己則按着別人所指的方向來到了那家叫墨香閣的店鋪裡。
他剛一進門,就有店夥計迎了上來,見着了上門的是位年輕修士,眼裡露出些驚歎之色。其實王揚現在的相貌在世人眼中算頂好的,雖然因爲年紀輕還帶着幾分稚氣青澀,但不難看出,日後必定是個十分俊朗的小夥子。只不過他沒什麼自覺,總以爲別人盯着他看是沾了反派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