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幹越峰。
晨曦初升,燦爛的霞暉映紅天邊,暮雪煙聽着清脆的鳥鳴聲緩緩睜開眼睛。
漫天霞光中,一道白衣如雪的人影憑空出現,腳踏虛空,緩步而來。
“師尊?!”
“你回來了?”
暮雪煙心下一喜,從地上一躍而起,笑着迎上前。
“你一直等在這兒?”
墨逸塵眼眸微閃,心,在這一刻,莫名的柔軟。
“是不是很感動?”
暮雪煙狡黠的笑笑,指了指擺放在石桌上的七絃琴,不答反問:“你的徒弟沒有忘記承諾,給你做了一張新的七絃琴。”
“這是你親手做的?”
墨逸塵眉梢輕揚,略顯幾分驚異。
“師尊不相信?”
暮雪煙戲謔一笑,佯裝不滿:“莫非是忘了,徒兒曾經說過的話?”
“沒有。”
墨逸塵下意識地辯解:“只是覺得有些突然,十年之期未到,你已經提前實現承諾了。”
“師尊爲了魂燈追殺祭淵十日之久”
暮雪煙狡黠的笑:“徒兒自然也要略表心意,向師尊表達真心的感謝嘍。”
“你有心了。”
墨逸塵脣角微彎,說話間右手靈光一閃,現出一盞琉璃彩光涌動的魂燈。
燈芯泛着亮光,一簇火苗微弱的跳動着,帶給人生的希望。
“祭淵這次竟然沒有耍詐?”
暮雪煙接過魂燈,眸色複雜:“任由師尊將魂燈帶了回來。”
“十七年前,他是用毀了魂燈威脅我。”
墨逸塵沒有隱瞞,道明真相:“爲師有所顧忌,唯恐魂燈熄滅,會對你的殘魂有影響,所以纔會投鼠忌器,讓其得逞。”
“這次則不然,你已經轉世重生,一切安好,爲師沒有了顧忌,自然不會再容忍他的囂張,任由其一而再再而三的滋事挑釁。”
——
“祭淵呢?”
暮雪煙眉梢輕揚,戲謔笑問:“不會是死了吧?被師尊挫骨揚灰了?”
“唉。”
墨逸塵幽幽的嘆了口氣,一貫風淡雲清,似乎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人,也露出幾分無奈。
“這廝,運氣也太好了吧?”
暮雪煙無需再問,已然明瞭:“當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
“爲師擔心.”
墨逸塵目露歉然:“他不死心,還會糾纏你。”
“來就來唄,徒兒不怕。”
暮雪煙無所畏懼:“徒兒有殺手鐗,一直沒機會用呢,他再敢來挑釁,就拿他練手試試。”
墨逸塵略顯驚訝:“除了萬劍歸一,你還有什麼底牌?”
“師尊莫非忘了?”
暮雪煙挺直了脊背,霸氣側漏:“徒兒在寒冰洞的奇遇?千葉大帝的傳承,麒麟寶典,可不僅是渡個雷劫那麼簡單,麒麟幻夜,纔是真正令對手聞風喪膽的必殺技。”
“是師尊愚鈍了。”
墨逸塵目視神采飛揚的少女,眼底閃過一道華光:“忘了你的運氣,一向不輸於任何人。”
“那是.”
暮雪煙傲嬌的揚了揚眉梢,語帶戲謔:“本姑娘別的不敢說,比運氣,從來沒輸過,老天爺的親閨女,就是區區在下——我。”
“呵呵。”
墨逸塵被她傲嬌的小表情逗樂了,從喉嚨裡發出愉悅的笑聲。
“師尊,難得悠閒”
暮雪煙俏皮的笑笑,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有新琴,又有美人相伴,你就不想即興彈奏一曲嗎?”
“彈琴可以.”
墨逸塵眼眸微閃,語帶戲謔:“有件事師尊必須要問清楚,你爲何那麼肯定,自己長在了師尊的心坎上?”
“難道徒兒不美嗎?”
暮雪煙眯起眼睛,帶着點威脅的意味。
“咳咳。”
墨逸塵與其對視數秒,無奈的敗下陣來。
“咳嗽什麼?”
暮雪煙沒打算放過他,繼續追問:“你就直說,徒兒美不美?”
“個人審美不同。”
墨逸塵瞥開視線:“師尊向來不注重外表”
“這麼說,就是覺得徒兒不美了?”
暮雪煙挑眉,笑着刺撓他:“那就有點意思了,既然覺得人家不美,前世在幻月海秘境”
“美。”
墨逸塵不待她說完,果斷認慫。
暮雪煙戲謔的笑:“師尊說的好像有點不情願。”
“咳咳。”
墨逸塵嘴角抽縮,難得現出幾分窘迫。
“哈哈哈。”
暮雪煙看樂了,肆意的放聲大笑。
“你這丫頭.”
墨逸塵見其笑得沒心沒肺,靜默數秒,釋然一笑。
“算了,不逗你了。”
暮雪煙笑夠了,這才又指了指七絃琴,語帶戲謔:“看在師尊知錯就改的份上,徒兒就寬宏大量一次,格外開恩,允許你彈琴陪罪吧。”
“你想聽什麼曲子?”
墨逸塵悄然鬆了口氣,輕撫琴絃,在石桌邊坐了下來。
“高山流水,白鳥朝鳳,已經聽膩了。”
暮雪煙靈光一閃,喜上眉梢:“不如這樣,徒兒即興唱首歌,看看師尊能不能跟上?”
“好。”
墨逸塵沒有絲毫猶豫,爽快的答應。
“啊啊啊啊啊”
暮雪煙深吸一口氣,對着奇峰險峻的山峰,開了開嗓子,即興開唱。
——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
“目空一切也好。”
“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
“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
“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
墨逸塵莞爾一笑,隨即雙手撫琴,將曲調完美的彈奏了出來。
“彈得好!”
“再來一首。”
暮雪煙心情大爽,愜意的拍着大腿,繼續放聲高歌。
“江湖笑,愛逍遙。”
“琴或瀟,酒來倒。”
“紅塵笑,笑寂寥。”
“明月照,路迢迢。”
“人不老,心會老。”
“愛不到,放不掉。”
“仰天笑,全忘了。”
“瀟灑如風,輕飄飄。”
“看似花非花,霧非霧。”
“滔滔江水留不住。”
“一身豪情壯志,錚錚傲骨。”
“原來英雄是孤獨。”
——
“好歌!”
墨逸塵眸色深深,露出幾許讚賞。
修長的手指在琴絃上劃過,在愛徒期待的目光注視下,再一次將曲調完美的彈奏了出來。
暮雪煙興致所至,取出一個通體碧綠的竹笛,放在脣邊吹奏。
笛音曲調婉轉,悠揚悅耳。
正是方纔唱過的那首笑紅塵。
墨逸塵莞爾一笑,輕撫琴絃與其合奏。
琴音空靈美妙,笛音悠揚綿長。
一琴一笛配合默契,將江湖俠客看淡生死,灑脫不羈的豪情壯志,完美的演繹了出來。
碧天仙宮上萬弟子,被空靈美妙的音律吸引,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
密密麻麻的人羣,聚集在山腳下,駐足觀望,靜心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