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糟心的事竟然發生在了他寧水村,李支書差點被氣的昏厥過去。
事已至此,李支書都發話了,沒人敢不聽。
圍觀的人裡就有幾個大男人立即上去,先把張翠芬給押住。
張翠芬哭喊道:“冤枉人來,冤枉人來!光天化日之下,寧水村支書要濫用職權了!”
她不服氣,用盡力氣邊嚎邊掙扎。
那幾個大男人押住她時,一人還沒反應過來,手下沒用力,就被張翠芬給掙脫開,臉上實實捱了她一爪,立即就被撓出了血痕。
張翠芬拼命掙扎道:“我不認,這事兒不是我兒子做的,你們不能賴我身上!”
李支書腦袋突突的疼。
犯下這種事兒,竟然還妄想擺脫干係。
人證物證都有了,竟然還想抵賴?
真當寧水村是好欺負的嗎?!
想到這兒,李支書怒從心來,吼道:“還不快把人給我押到大隊裡!”
被張翠芬撓傷的那人正憋屈着,聽見李支書這話,立馬應下。
“是!”
話落,他就用力扣住張翠芬的兩隻手,同另外一個村民,不顧張翠芬的反抗,硬拖着人往外走。
邊走,邊啐道。
“呸!當孃的這樣潑辣,可見兒子也不是個好東西!”
“就是!竟然能作出欺負小姑娘這事兒,你全家都是黑心肝的不成?!”
“這次看你還怎麼抵過!”
人羣裡也有人附和。
“真是不養閨女,就不懂心疼人。”
“要是她張翠芬也有個姑娘,我就不信她還讓兒子作出那種不要臉的事來。”
“沒錯,依我看,她兒子做的那些事,張翠芬自己八成也知道,說不準還就是她縱容的呢!”
“就是就是,李支書,可千萬不能饒了這人!”
“一定要給那些受欺負的姑娘們討回個公道來!”
“賠!必須賠!一定要讓他們張家賠!”
人羣越說越激憤。
李支書聽得頭疼,連忙安撫人羣平靜下來。
但那些村民都太生氣,李支書板起臉斥責了好一會兒,才令他們勉強閉了嘴。
就這樣,那些村民還是憤憤瞪着張翠芬離去的方向,恨不能用眼神給她判決。
隨後,李支書便看向寧清鳳,目光涼嗖嗖的。
寧清鳳經過這麼一會兒緩衝,也冷靜下來了,但心裡還是氣的不行。
她對上李支書的目光,心裡一個咯噔,氣勢就先弱了幾分。
連忙道:“李支書,這事兒可跟我家沒關係,我家是受害者,是那不要臉的張翠芬害得我家,你可不能押我家一起去大隊啊!”
寧清鳳心裡門清,進了大隊, 最輕都得挨批鬥受處分,還得在全村人面前念檢討。
對於自尊心一向極強的寧清鳳而言,當着全村的人面前被檢討,比殺了她還要令她難受。
李支書揉揉發痛的太陽穴,好臉色也沒一個,道:“這事兒,你家也是當事人,商量結果也得有你們參與一起過來吧。”
“真的只是這個?”寧清鳳不放心的問。
李支書看她一樣,不耐煩道:“是。跟着走。”
事實上,李支書對寧清鳳也擠不出什麼好臉色來。
就光是先前,寧清鳳爲了不給張翠芬賠償,把自己和寧成暉老兩口撇開關係這一點,就讓李支書挺不順眼的。
對上,不能孝順老人,對下,也沒有寬和待小輩。
李支書只覺得,今晚的心情真是糟透了。
他畢竟還是個支書,不好說什麼,只板着個臉走了。
走之前,路過張玲蘭,看到張玲蘭害怕的瑟瑟發抖的模樣,李支書嘆了口氣。
顧惜道:“大柱,先讓你家姑娘好好休息,明早再陪着去大隊吧。”
對着張大柱,李支書的臉色明顯溫和了不少。
實際上,寧清鳳這一家,也只有張大柱在寧水村的口碑名聲不錯。
張大柱連忙點頭,誠惶誠恐的對李支書道謝。
念頭一轉,張大柱又有些心軟。
“支書,那我老姐她……”
那怎麼說,也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啊。
李支書意味深長的看着張大柱。
“大柱,今天要不是你家姑娘拼命反抗,她這輩子可就毀了。”
張大柱的臉色頓時就白了。
張玲蘭也哇的一聲,撲進張大柱懷裡直哭。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哭些什麼。
李支書見此,叫寧清鳳跟上,邁開腿往前走。
寧清鳳匆匆到張玲蘭跟張大柱面前。
看見自己閨女,寧清鳳心情也有些複雜。
但轉念一想,今晚要賠償的人,可就成了她了。
這樣想着,寧清鳳的心情頓時就好了,對着張玲蘭的話也放輕了不少。
“行了,今天你也不算虧。”
雖然今天算是跟張家撕破了臉皮,但寧清鳳一向跟張家不和,也討厭張翠芬。
眼下也不失爲一個大好機會。
說不定,張家爲了保張翠芬母子,還得反過來求她。
想到這裡,寧清鳳頓時喜笑顏開,只覺得沒能收拾的了寧然,但收拾了張家人,心裡也痛快的很。
張玲蘭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娘不知想到什麼,賊兮兮的偷笑起來,竟然哼着小調離開了,她的心裡又沉又難受。
張大柱拍拍張玲蘭的肩膀,很是愁苦的安慰張玲蘭:“沒事,有爹孃呢。”
人來的快,去的也快。
大家夥兒象徵性的慰問張大柱幾句,就走了。
最後,寧成暉和許玉珠纔到張大柱跟張玲蘭面前。
寧成暉勉強笑了笑,“大柱,別擔心,這事兒肯定能好好解決的。”
一個是自己的親媳婦,一個是自己的親姐姐跟親外甥,這樣的人起了這麼大的衝突,換誰都不好受。
張大柱笑得比哭還難看。
許玉珠心疼的看着張玲蘭,想去抱抱她。
但她才伸手,就看見了張玲蘭排斥與厭惡的神色一閃而過。
許玉珠頓了下,失望的放下手。
寧然見狀,突然問道:“對了,姨夫,孝天表弟呢?”
張玲蘭刷的擡頭,咬着嘴脣不甘心的看張大柱。
張大柱愣了下,說:“孝天,他早睡下了,可能這時候還沒醒。”
“哦,這都沒醒啊。”寧然意味深長的拉長了語調,似笑非笑的看張玲蘭。
果然就看見了張玲蘭拼命控制住的扭曲表情。
張大柱嘆口氣道:“最近也不好過,孝天也是受了傷,差點破相。”
寧然意味不明的笑了聲,不再說什麼,轉而勸寧成暉和許玉珠回去休息。
寧成暉和許玉珠也知道,這時候最好讓張玲蘭自己待會兒,就閉了口。
他們又安慰了張大柱和張玲蘭幾句,才一步三回頭的回了自己院子。
寧然最後看了眼張玲蘭,對上張玲蘭死死盯着她的眼神,挑了下眉。
她想,寧清鳳家裡,日後會熱鬧不少了。
……
這一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寧成暉和許玉珠直到洗漱完了,都覺恍若夢中。
他們是怎麼都沒想到,傷到王鐵林的人,竟然會是張玲蘭。
更是沒想到,會牽扯出那麼多事來。
他們兩人甚至還擔心,張玲蘭遇上這事,日後會不會留下什麼陰影。
而且,不知道大隊裡李支書他們如何處理這事兒,寧成暉和許玉珠都睡不着,翻來覆去的。
在他們眼裡,哪怕寧清鳳今晚做的這些事傷到了他們,可真當寧清鳳出了事,他們還是會忍不住擔心這個唯一的小閨女。
外間,寧然躺在她那張小牀上,聽着裡面的動靜,閉了閉眼。
她頭一次生出來點無可奈何。
半晌,寧然聽寧成暉和許玉珠還是沒有睡着的跡象,只好去銀鐲空間裡翻出來點她特製的安神香,拿牀邊火柴點燃了,放在牀頭。
而她自己,面不改色的抹出塊帕子捂住口鼻。
出自寧然之手的安神香,沒人能質疑藥效。
不過片刻,寧然就聽到了裡間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
她立即起身滅了香,收進空間裡,隨後掀開布簾子進去。
照常取出了九梅針爲寧成暉和許玉珠鍼灸。
看着他們沉睡的模樣,寧然的心情沒來由的有些沉重。
她覺得,寧成暉和許玉珠對寧清鳳抱有的期望實在是太多了。
多到讓她纔剛開始,就有些累了。
良久,愣神的寧然回過神來,沉默的給他們取了針。
想了想,寧然喃喃自語道:“明天,還是做些常用的安神香吧,省的外公外婆晚上睡不着,也想些有的沒的……”
她空間裡的安神香,效果實在太霸道,不適合現在的寧成暉和許玉珠久用。
既然如此,那她用那些藥材,重新做些凝神靜氣,輔助入眠的安神香就是。
寧然唔了聲,唸叨着出去。
她神色如常的喝了點靈泉水,感受到腿傷的逐漸恢復,也不痛了,滿意的開門出去。
這時已經月上中天,零星幾點,夜色濃重且涼薄。
偶爾夜風吹過,冷的寧然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藉着僅有的昏暗月色,寧然看到那道隔開她家與寧清鳳家的土牆,上面爬上了個人。
影影綽綽的。
寧然腳步一頓,反手帶上門,雙手插進褲兜裡走過去。
幾步走近,寧然便停在了原地。
看着那人,她微微挑眉。
“來的夠及時啊。怎麼?姨夫睡下了?”
牆頭上的那人身形停住,趴在上面沒動。
看了眼寧然,才咬牙道:“把解藥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