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然冷笑一聲,毫不示弱的睨過去,咄咄逼人的掃了眼。
“表姑,看在你是我長輩的份上,我才叫你一聲表姑。”
“可你是什麼樣的人,這還需要我說出來嗎?大家都鄉里鄉親的,認識這麼多年了,彼此是個什麼脾性,不早就心照不宣了?”
這話一出,就有人偷笑一聲。
“那可不!”
“寧家姑娘說的有理。”
“她張家人是個什麼品,大家夥兒誰不知道啊。”
“要我看,就該李支書出面,給寧家姑娘做個見證,看看她要如何。免得啊,張翠芬仗着自己的年紀欺負人家小姑娘。”
“對對對!”
張翠芬聽得差點面目扭曲。
在她看來,自家兒子這事都是不可更改的鐵事了。
就算寧然那個賤蹄子是個會說的人,再怎麼能言善辯,還能把這千真萬確的事給抹過去不成?
既然是不能的事,她的賠償鐵定有,那她幹什麼還要抵賴?!
張翠芬氣極反笑,指着寧然,皮笑肉不笑道:“行,我就看看,你還能說出個花兒來不成?!”
寧然扯扯嘴角,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張翠芬,轉而看向身邊的李支書。
“李叔,您這也聽到了。今日之事,結果無論好壞,我寧家都接受。”
“我寧然只求支書您,給做個見證,當個公道人。若是最後她張翠芬兒子受傷一事與我,與我外公外婆皆無干系,還請李叔出面,莫要叫她張翠芬平白賴上了我家。”
寧然說的太理所當然,言之鑿鑿。
那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眼底又帶着幾分委屈,彷彿這事兒真的是被張翠芬給冤枉了似的。
李支書不由多看了寧然幾眼。
他便點頭,“自是如此。我今天既然在這裡了,就是要爲你們都主持個公道的。”
“那寧然就安心了。”寧然露出個笑容。
她身後,許玉珠忍不住拉了下寧然的手。
憂心忡忡道:“然然,你真的有辦法嗎?”
寧然拍拍她的手,話語中似乎帶了能使人絕對相信的力量。
“外婆,別怕,我不會叫任何人誣衊我們的。”
許玉珠是相信自己小孫女的。
但是……
許玉珠看了眼張翠芬凶神惡煞的模樣,不免又擔心起來。
她身邊,寧成暉就安慰道:“咱然然已經長大了,自有主意。”
說這話時,寧成暉不免既欣慰,又有點心酸。
許玉珠一向聽寧成暉的話。
寧成暉都這樣開口了,許玉珠只好按捺下心底的不安。
對面,張翠芬不耐煩道:“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告訴你,今天任你怎麼說,這賠償,可別想賴!”
“誰說要賴了?”寧然輕笑幾聲。
張翠芬看她,“那你廢話什麼?!”
寧然往前走了一步,氣定神閒的睨着張翠芬,神情有些冷。
“張翠芬,你確定你要個說法?”
“當然!”張翠芬得意的雙手掐着腰。
反正不管怎樣,這事兒都是她佔理。
既然如此,她幹嘛不把這事兒做的好看點,給自己多掙點名聲?
寧然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張翠芬。
“表姑,我這樣叫你,還是把你當成親人的。我且先問你一句,今日,如果你兒王鐵林是莫名受傷,你會善罷甘休嗎?”
“善罷甘休?你覺得可能嗎?”張翠芬冷笑道。
寧然道:“真的不能善罷甘休?”
張翠芬不耐的翻了個白眼,“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是你家親人受傷,你不心急是不是?我怎麼沒看出來,你這賤蹄子這麼毒?”
聽見這話,周圍人看着寧然的眼神頓時就發生了點變化。
其實,仔細想想,張翠芬這麼咄咄逼人,也是能理解。
寧然卻生氣,依舊是氣定神閒的。
說出來的話卻格外淡:“看來,我叫你一聲表姑,表姑是不把我們當親戚了,竟然還想要趕盡殺絕。”
張翠芬的耐心已經用到了極點。
“發生這種事,別說是親人,家裡人都不成!我非要給我兒子討回個公道不成。”
話落,張翠芬惡狠狠剜了寧然一眼,“死丫頭,我告訴你,你別想老孃會心軟!”
聞言,寧然驀地笑出聲。
張翠芬一怔,“你笑什麼?”
寧然定定看着張翠芬,面上神情顯得有些受傷,“我本來還想着,若是表姑還有點善心,還把我們當成親人,我就退一步,不說出那些了。可沒想到,表姑竟然是這樣狠心的人。”
張翠芬沒聽明白,“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寧然只搖頭,“看來,今天我是必須要說出那些了,不然,我外公外婆豈不是白白被訛了去。”
她說這話時,神色既委屈又勉強。
倒像是真受委屈了不成。
周圍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暗自想,莫不是張翠芬真冤枉了寧成暉已經不成?
下一刻,寧然就猛的轉身面向李支書,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力道之大,疼的寧然臉色差點扭曲。
李支書頓時就被嚇了一跳。
不說他,包括張翠芬在內的所有人都被猝不及防的嚇到。
李支書連忙伸手去扶寧然,“你這丫頭,跪什麼?快起來,快起來!”
寧然卻堅決的拂開李支書的手,眼睛一眨,豆粒大的眼淚就啪嗒啪嗒掉下來。
“李叔,您看,張翠芬不肯放過我家,事到如今,我是真的不能不說了。”
許玉珠心疼的蹲在寧然身邊幫她擦眼淚。
就是她,都不知道寧然這是想做什麼。
李支書皺眉看着寧然,見她傷心不似假,也頓住拉她的手,道:“有什麼委屈,你儘管說就是,我一定會給你做主的。”
寧然等的就是李支書這句話。
她深深吸了口氣,大聲叫道:“李支書,我要告張翠芬兒子王鐵林,他騷擾我表妹張玲蘭,還對她使用暴力,動手逼她!”
聽清楚寧然說的是什麼,李支書頓時就瞪大眼睛。
不止李支書,周圍的人都呆在了原地。
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許玉珠和寧成暉都被震到了。
他們別是聽錯了吧?!
不遠處,張玲蘭一下子就睜大眼睛,目光死死盯着寧然,像是要在寧然身上盯出個窟窿來。
這……怎麼會這樣?
寧然她沒說要這樣說!
她不是這樣告訴她的!
張玲蘭渾身都哆嗦起來。
她下意識就想張口說寧然是胡說八道。
隨即,身上還存在的疼痛就制止了張玲蘭堪稱找死的舉動。
不!她不能打斷寧然!
不然,寧然一怒之下,不會給她解藥的。
那她明天就會死!
張玲蘭死死咬住下脣,逼自己低下頭。
衆人緩緩反應過來,下意識去看張玲蘭一眼。
待看到張玲蘭狀似“羞愧”似的低着頭,一副不能言說的模樣,心頭都恨恨跳了跳。
張翠芬明白過來寧然說的話,人頓時跳了起來。
“寧然,你亂說什麼!你竟然還誣衊我兒子,我要扒了你的皮!”
她憤怒之下,火氣一下子就上了頭,叫囂着就要撲向寧然。
寧成暉和許玉珠連忙擋在寧然身前。
李支書眉心一抽,厲喝道:“站住!”
張翠芬渾身一顫,頂着李支書凌厲眼神,迫不得已停下,憤憤瞪着寧然。
李支書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低頭去看還跪在地上的寧然。
沉聲問道:“寧家丫頭,你可知你說的是什麼?”
寧然毫無畏懼的挺直腰板,“知道!”
她扭頭看向怒不可遏的張翠芬,定聲道:“李叔,她家王鐵林就是個混蛋!早就上學的時候,王鐵林就經常招惹欺負學校裡的姑娘,偏偏王鐵林生的五大三粗,又打人,下手賊狠,那些閨女家被欺負了,也不敢吭聲。”
“而且,誰不知道張家一貫潑辣不講理,誰敢去跟他們家理論啊?!”
李支書只覺額上青筋直跳。
張翠芬被氣的差點昏厥:“胡說八道,全是胡說八道!”
寧然就冷笑一聲,“李叔,我有證據,前不久,王鐵林就因爲欺負一個小姑娘被發現,還被人家家裡人恨恨揍了一頓,給送到縣裡醫院了!這足夠說明王鐵林的人品有多惡劣!”
張翠芬猛的擡頭看向寧然,心裡突突的。
寧然那個賤蹄子怎麼會知道這事兒?
不知爲什麼,張翠芬越看寧然越眼熟。
而周圍人在聽到寧然的話後,眼神瞬間不對味了。
“原來是這樣。”
“我說,我上次怎麼在縣裡醫院看到張翠芬帶着她兒子出入呢。”
“操,要真是像寧然丫頭說的,那王鐵林也太混賬了!”
“就是,怎麼還能做這樣的事呢?”
“這可是要遭天譴的!”
李支書一愣,眉頭緊擰。
“還有這事?”
寧然應道:“沒錯!所以,李叔,我說的是真的!”
李支書就皺眉問道:“那你說的要告王鐵林欺負你表姐一事,又是怎麼回事?”
那邊,寧清鳳猛的回頭,狠狠在張玲蘭身上剜了一眼。
張大柱一怔,壓低聲音連忙問道“鈴蘭,這是怎麼回事啊?”
張玲蘭咬着嘴脣,悶不做聲。
不到最後,張玲蘭不想說話。
可她心底裡又明白,這次,她是一定會被寧然給拉下水的。
偏偏,她現在有把柄被寧然給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