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飯店那兩個人要了一個偏僻的卡座,吳華找了一個斜對角的位置坐了下來,隨便的點了些飯菜,將菜單遞給服務生的時候,吳華再看過去,那個捂得嚴嚴實實的人已經脫掉了墨鏡。
這張臉有些眼熟,吳華眯起了眼睛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這個人,正想着他猛然間醒悟過來,這個人要說他應該是很熟悉的,只不過還沒有親眼見過一次,所以才突然之間想不起來。
這個男人不就是《爲你唱首歌》的導演朱雪書麼?吳華壓下心底的吃驚,看着兩個人似乎在小聲的交談着什麼,他們的聲音太小了,自己距離的遠,說什麼都聽不到。
不過看着他們這鬼鬼祟祟的樣子,吳華就知道說的不會是什麼好事情,想到之前關文山的綜藝被泄密,後來又鬧出了記者現場提問的醜劇,有內鬼是肯定的。
只是吳華沒有想到,這個內鬼竟然是自己的監製,這跟監守自盜有什麼區別?這部綜藝大火,這個監製也有好處,爲什麼要背叛關文山呢,越想吳華越覺得奇怪。
他站起身,走到了衛生間,拿出手機給關文山打了一個電話,那邊吵吵鬧鬧的,看來關文山又不知道在哪裡吃酒席呢。
“小吳啊,怎麼了?”關文山依舊是熟悉的在另一邊大喊。
吳華翻了個白眼,心想着這鬼東西還在外面吃吃喝喝,後院都着火了,還要別人幫忙看着,真是心大的有鬼了。
“你記不記得上次在《a計劃》現場你罵的那個監製了?”
關文山愣了一下,沉默了許久,似乎是在想他罵過的人,可能是實在太多了,他根本就不記得是誰了,於是直接放棄,“不記得了,我罵過的人多了,那麼多個監製你說的是那一個?”
吳華直接選擇了放棄,他突然明白了也許這個監製監守自盜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個人恩怨,估計就是實在是受不了關文山這個臭脾氣了吧?
“就是那個在導演棚,你大罵的那個監製,我去看見了還勸你少生氣的那個!”吳華再次試圖喚醒關文山的記憶。
過了許久關文山才反應了過來,直接說道,“我想起來了,你說的那個是小馬吧,馬歡,帶個眼鏡吧?”
吳華點了點頭回到,“對,就是他,我在飯店見到他了,對面中坐的是朱雪書。”
關文山哪裡半天沒了動靜,過一會才一聲罵孃的髒話說道,“你在哪裡呢,地址給我,我現在就過去。”
吳華生怕他喝了點酒,太過沖動了,於是擺手說道,“你還是別過來了,我給你在這裡看着就好,你留心一點,抓住他的尾巴再說,你現在來了,也沒有證據在手,不好說他什麼。”
關文山在那邊大喊了一句,“都跟朱雪書那個shǎbī見面了,這不算是證據?我真是看錯他了,一手將他提拔成監製,看他不容易,沒有想到背後跟我玩這一手,把地址告訴我。”
吳華無可奈何,這畢竟是關文山自己公司的事情,他要是再幹涉下去,就不太好了,於是只好將地址說了,出去回到了桌子上。
朱雪書和馬歡還在說什麼,並沒有走,吳華桌子上的菜已經都上來了,他一邊吃一邊等着關文山過來,心裡也默默的希望這兩個人能儘快吃完,趕緊走,不然一會關文山來了,說不定老闆的店都保不住了。
不過吳華的祈禱並沒有見效,不一會飯店的大門就被推開了,關文山帶着墨鏡站在門口,掃視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吳華,他沉默的走了過來,站在了吳華的對面。
吳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冷靜一點,那邊呢。”
關文山沒有說話,往吳華指着地方看了一眼,那兩個人絲毫沒有被關文山進來影響到,還在小聲的說着什麼,吳華忍不住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這兩人真的太投入了。
關文山再次站起了身子,走了過去,他一路沉默的樣子的,倒是讓吳華有些害怕,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滅亡啊。
吳華一邊端着碗,一邊側過頭,靜靜地觀望,竟然有種看好戲的心態。不由的在心裡暗自的唾棄自己,只見關文山似乎一點情緒沒有的走了過去,站在了馬歡的桌子面前。
馬歡還有點不耐煩的擡眼,大概以爲是服務員之類的,一看到是關文山他的臉色一瞬間蒼白了起來。
關文山說話中氣十足,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淡淡的說了一句,“好巧啊,竟然在這裡碰到了馬監製和朱導演?不知道朱導演有什麼事情,還需要跟我們工作室的監製聊天?”
馬歡顯然已經嚇的說不出來話了,朱雪書還算是鎮定,他長着一張國字臉,看起來忠厚老實的樣子,但是從他眼裡閃爍的光芒讓吳華知道,這一定是個仗着長得忠厚,老奸巨猾的人。
“這不是關導麼?我是找馬歡聊聊天,怎麼了?難道上班是你的監製,下班還不能讓他乾點什麼自己的事情,社交了麼?”
朱雪書這一番話說的大義凌然,關文山冷笑了兩聲,竟然沒有像吳華想的那樣,掀桌子,而是十分鎮定的揮手叫來了服務生,在他們那桌加了一把椅子。
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朱雪書和馬歡之間,關文山看了他們兩個一眼說道,“說到底我也算是二位的熟人了吧,你們正常社交帶我一個不會不方便吧?除非你們是在聊什麼,不想讓我聽見的話?”
馬歡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了,他看了關文山一眼,一句話都不敢說,已經露出了做賊心虛的樣子,朱雪書倒是厚着臉皮,一副坦然的樣子,接下來三人就這麼相互沉默的對坐着。
大概有十多分鐘,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再這樣的壓力之下,馬歡顯然堅持不下去了,他蒼白着臉愧疚的看了關文山一眼,結結巴巴的說道,“關導,我其實”
關文山笑着伸出了手,示意馬歡不要說話了,直接說道,“你不用說了,我大概知道你要說些什麼,都不是我想要聽到的,你自己心裡知道你坐在這裡幹了什麼。”
朱雪書被抓到了把柄,卻絲毫不爲所動,大大咧咧的坐在哪裡,看着關文山和馬歡好像他是一個局外人一樣,吳華實在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質要是自己的話,早就忍不住說點什麼了。
馬歡被關文山拒絕之後,臉色更加的不好看了,他看着朱雪書,乞求着他能說些什麼。但是朱雪書是什麼人過河拆橋最典型的例子,他是絕對不會幫馬歡的。
馬歡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終於一咬牙交代了,“關導是我錯了,之前《爲你唱情歌》的計劃是我泄露的,但是我有難言之隱!”
關文山再次擺擺手說道,“我只要聽你這句話就夠了,其他的對我而言都是廢話,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爲什麼你的難言之隱就要由別人來承擔?”
“馬歡你要記住,你本來就是一個鄉下來的,對什麼都一知半解的農民,是我看在你可憐誠實的面子上,給了你工作,讓你走到了今天這個位置,沒有我你本來什麼都不是,只能在工地搬石頭。”
“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你背棄了最開始的自己,你唯一誠實的特質被你自己拋棄了,作爲一個不誠實的人,我想你會有自己的代價的。”
說完這一番話,關文山拿起了帽子轉身要離開,吳華睜大了眼睛,沒有想到他竟然說完這一番話就要走了,有些吃驚。
看來一直以來是他誤解了關文山,他以爲關文山是個莽夫,實際上他只是在自己不在意的一些事情上,得過且過罷了。
吳華在心底爲關文山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就在他以爲這一切都結束了的時候,馬歡站了起來,他低着頭,吳華看到了他握緊了拳頭。
馬歡就像是要崩潰了一般,大喊了起來,“關導,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我知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給我的,但是我沒有辦法,我走投無路了,我父親賭博,欠下了很多的錢,我真的沒有辦法纔將消息賣給了朱雪書的。”
關文山淡淡的看了馬歡一眼,突然笑了一下說道,“沒有辦法,你以爲只有你的人生遇到過沒有辦法,我沒遇到過?可是我這麼做了麼?如果我這麼做了,我就不會坐在今天這個位置上。馬歡,我之前看錯你了,你沒有實力站在你今天這個位置上,明天我希望看到你的辭職信。”
說完,關文山毫不留戀的離開了,吳華愣了一下,匆忙拿起錢包結賬,跑出了飯店,一路追上了關文山,追上了之後,他半天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看了一眼關文山說道,“我最近在研究寫劇本。”
本來面無表情,飛快的往前走的關文山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吃驚的看了一眼吳華,皺着眉頭問道,“剛剛是我聽錯了麼,你說你最近在研究什麼?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