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月這話一語雙關,其實是怕自己家的條件不如人家。結果劉氏愣是沒聽出來這話裡的意思,眼睛一瞪,不悅地說:“我的閨女,誰敢瞧不上!”
“媽——”安新玉無語,只好把話說白了,“這結婚講究的是門當戶對,人家也得看看咱家的情況,是不是?”
“咱家……咱家,哪裡差了?”劉氏繼續瞪眼。她是被老爺子影響了,總覺得安家還是大戶人家呢,殊不知,安家的老本早就被啃光了,現在只剩下一個空殼子。
“咱家有什麼?”安新玉翻白眼,對自家老媽的態度很是無奈。
“咱家……”劉氏張了張嘴卻忽然愣住了,這麼一說,還真是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原本她手裡是有很多積蓄的,每個月安新平寄回來的生活費也很可觀。可惜,這麼些年,手裡的錢被安新海敗光了,安新平給的生活費也是一扣再扣,雖說現在有老爺子每天去田裡幹活,有安新平定期給的生活費,但這些只能保障他們的生活不成問題,要說積蓄嘛……她還真是沒有。老爺子手裡大概有點,但是要他拿出來給閨女置辦嫁妝那不太可能,而且劉氏覺着,老爺子手裡也沒多少錢。
劉氏這麼一想發現家裡還真的拿不出什麼來,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想錯方向了,這結婚嘛,多數得男方那邊出。劉氏眼睛一轉,不答反問,“怎麼是咱家拿東西呢?不是應該男孩子那邊來下聘禮嗎?”
“什麼年代了啊,人家是要給聘禮的,但是咱家也要有彩禮不是嗎?”安新玉顯然是非常清醒的,沒被劉氏繞進去,還是把問題丟在了這邊。
說到這方面,劉氏可是有經驗了,絲毫沒把安新玉說的問題放在心上,擺擺手說:“這你就甭管了,你讓他先來咱家提親,剩下的,媽跟他談。”說着,拍拍胸脯,說得頗爲自信。
安新玉怕的就是這個,有些着急地晃了晃劉氏的胳膊,再次強調說:“媽,我都說了,人家家裡條件很好的,到時候來了肯定會嫌棄我們家的。”說着,不給劉氏反駁的機會就指着院子裡的東西說:“你看看咱們家,這院子裡的東西都用了多少年了,現在誰還用石頭桌子石頭凳子啊。還有這房子,都破成這樣了,這要是掛個颱風什麼的,屋頂都要掀沒了。”
“哎你這丫頭說什麼呢!咱家哪有你說的那麼破!”安家的房子雖然住了好幾代了,但真沒安新玉說的那麼寒磣,反而還算是村子裡比較好的那一類。
安新玉也不跟她爭辯,又開始扳着手指頭說別的,“你再看咱家的收入來源,大哥搬出去了,家裡就是爸爸和二哥。可是二哥那樣子……算了,我不說他了,咱家就只有爸每天去田裡幹活的那點口糧,哪裡有什麼收入啊!”
“你大哥不是每個月都有給生活費嘛。”劉氏這話說的沒什麼底氣,安新平給的生活費只夠維持一家人的生活的。倒不是說安新平給的少,他是盡了應盡的義務,只贍養老爺子和劉氏,自然是隻二老的生活費。可是家裡可不止二老要吃飯啊,還有兩個孩子和安新海呢,要怪也只能怪安新海不爭氣。
安新玉當着劉氏的面翻了個白眼,“得了吧,大哥每個月給多少錢,你都跟我說了,而且還都進爸的口袋了。每個月就那點錢,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你別管那麼多。”劉氏最後只能這麼打發安新玉。
安新玉哪裡肯退讓,她這些天都看明白了,也把家裡的情況高清楚了,此刻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只是沒說出口而已。現在看劉氏這樣子,安新玉估摸着劉氏是不會往她所希望的方向去想了,便只好主動提了起來。
安新玉拉了拉劉氏的袖子,試探地說:“我聽說,大哥的生意不是做的還不錯麼?”
劉氏聞言瞪了她一眼,皺了皺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其實,劉氏又不傻,她當然也知道安新平如今是家裡混的最好的那個人,她又何嘗不想從安新平手裡多弄點錢。可惜,這一年來,她把所有能試的辦法都試了,結果呢,不僅沒撈到好處,反而因爲她的原因,生活費一扣再扣。劉氏是真的怕了,所以即使安新玉把話攤開了說,她也堅決沒提安新平的生意。
結果這母子倆也是默契,劉氏故意不說,安新玉倒是主動提起了。
安新玉這一提,劉氏還有點尷尬。當初她爲了從安新平那裡拿錢,曾經騙他說安新玉要結婚急着用錢,雖然安新平後來多少給了一點,但結婚的事情到底是沒了着落,時間一長,自然就知道劉氏是在說謊。她當時也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哪裡會想到打臉的時刻來的那麼快,這纔過去半年多,安新玉竟然真的回來跟她提了結婚的事情。
劉氏真是尷尬又難堪,愣了半晌,有些不自然地說:“你大哥都搬出去了,他做生意,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啊,你別瞎想!”
“怎麼沒關係啊!”安新玉尖叫起來,對劉氏的一再回避很不滿。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唯唯諾諾的人是自己的母親,印象裡,這種時候,劉氏不是該拉着她直接去找安新平要錢麼?!虧她之前還特地跟安新平打聽了那麼多店裡的事情,把他店裡的收入情況都摸清楚了。可是,現在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劉氏竟然退縮了,安新玉真是不能理解。
“我結婚,做大哥不是應該所有表示的嘛。”安新玉不依不饒地說。
劉氏本來想跟安新玉解釋一下的,結果聽到她這句話突然想起了什麼。她愣了半晌,猛然想起,之前她撒謊騙安新平的時候,安新平之給了她五十塊錢,當時他說如果安新玉真的要結婚,一定要給錢被她置辦嫁妝的。如今看來,這不就到了安新玉結婚的時候了嘛?安新平說的那句話可以兌現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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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裡,劉氏豁然開朗,笑着拍了拍安新玉的手腕,愉快地說:“行了,你彆着急了,這事交給媽,媽去找你大哥說去。”
安新玉眨了眨眼睛,沒想到劉氏的態度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過,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所以看到劉氏表態之後便也不再說什麼,只等着劉氏去找過安新平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