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對齊氏的不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之前顧忌着齊氏肚子裡的孩子,又有安新海時常在一旁護着,劉氏不好發作。現在安新海一連幾天沒回家,劉氏本來就很着急,又被老爺子噎得憋了一肚子火,正好全撒在齊氏身上了。
見齊氏那唯唯諾諾的樣子,劉氏就來氣,哪裡知道要顧忌兩個孩子,當即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得了吧!誰沒生過孩子啊!就你金貴!天天跟個死豬一樣躺在家裡,什麼都不管!怪不得海子不着家呢,對着你這張老臉誰樂意啊!”
已經生了三個孩子的女人不可能保養得多好,更何況是在這樣貧困的村子裡。齊氏又不年輕了,可以說得上是人老珠黃,再加上這幾天被肚子裡的寶寶鬧騰得沒能好好休息,就更顯得疲憊,臉色也奇差。現在聽到齊氏的話,臉色瞬間又蒼白了幾分。
齊氏可不是什麼隱忍善良的性子,她心裡有氣,有心想反駁幾句,可是看了看兩個孩子,齊氏又猶豫了。飯桌上,安正偉和安正明都在呢。安正明看出劉氏心情不好正生氣呢,一臉緊張地看看奶奶又看看媽媽,嚇得不敢說話。安正偉倒是聽出了劉氏話裡的意思,臉色難看,抿着脣不吭聲。
齊氏沉默了片刻,到底是不願意在孩子面前說難聽的話,儘管劉氏的那些話已經很難聽了。齊氏抿了抿脣,低聲說:“媽,那您休息一會兒,我來洗碗。”說着,又挽起袖子走了回來。
在這個家裡,現在唯一真的心疼齊氏的大概就只有安正偉了。劉氏說得那些刻薄的話,安正偉都聽得懂,此時看着母親疲憊的背影,安正偉心裡對劉氏的怨恨又多了以前。以前,他只是覺得劉氏偏心,但是針對的是安曉蘭那姐弟三個,讓安正偉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可是,當奶奶的矛頭指向媽媽時,安正偉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自從安曉蘭帶着弟弟妹妹搬出去之後,這個家裡的矛盾就越來越多。也是在他們走後,安正偉開始覺得爺爺奶奶是偏心的,他們是偏向弟弟安正華的。以前有安曉蘭那姐弟三人在這裡當陪襯,安正偉還不覺得,可現在家裡只有他跟安正華兩個孩子,安正偉便從中感受到了差別。其實,安正偉太敏感了。對於老爺子和劉氏而言,他跟安正華都是安新海的孩子,二老一樣疼愛。只是,安正華還小,所以二老會比較溺愛一些。然而,這些道理,安正偉是不明白的,沒有人教他這些道理,不管是爺爺奶奶還是爸爸媽媽。
安正偉心疼媽媽,想都沒想就走過去說:“媽,我來幫你吧,”說着,也笨拙地擼起了袖子。
然而,這無疑又觸了劉氏的逆鱗。劉氏一向不讓自己的兒子孫子進廚房幹家務活,更何況安正偉還是替齊氏說話的。劉氏翻了個白眼,直接推開安正偉,把他推得遠遠的,沒好氣地說:“你倒好了,裝可憐給兒子看,可是海子呢,到現在還沒回來呢!”她也就是撒撒氣,都忍了齊氏那麼長時間了,哪裡會在這個時候真的讓齊氏去做家務啊,揮着手趕蒼蠅似的說道:“滾吧滾吧,回你的房間窩着去,別在這兒礙眼。”
齊氏莫名其妙地被罵了一通,現在還當着兩個孩子的面被劉氏這麼嫌棄,心裡有氣,又覺得委屈,懷孕的時候本來就比較敏感脆弱,一時氣不過,眼淚就涌了上來。齊氏抿着脣,忍着沒讓淚水落下來,哽咽地說:“媽,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呦,你還有脾氣了!整天躺着裝死,吃的喝的都給準備好好地,你還有意見了?”劉氏叉着腰,霸道無比地說。
“我……我知道您心裡不痛快,但是我這兒不是有身子嘛,我也不想這樣的。您心情不好,又何必拿我撒氣呢。”
“死賤人你說什麼?!”劉氏猛地上前一步,那樣子像是要吃了齊氏似的,絲毫沒注意到兩個孩子此刻都怯生生地看着她呢。
齊氏本來也不是軟弱的性子,不會一味地忍讓,此刻直接不管不顧地說:“我說的是事實,你不就是在公公那裡受了氣才找我撒氣的嘛,其實我什麼都沒幹,根本沒做錯。”
“賤蹄子你有種再說一遍?!”劉氏怒目圓睜,被齊氏噎得滿腔怒火,可卻不知道怎麼反駁。劉氏吵架一向靠着就是嗓門大和無理取鬧,如果要論講道理,她可說不出什麼有技術含量的話來。
對着外人的時候,劉氏說一些不堪入耳的難聽話就把人氣走了,可是在家裡就難辦了。不是劉氏說不出難聽的話,而是不管說什麼,她都不能真正地把人趕出去,而且齊氏還挺着個大肚子,那裡面可是她的寶貝孫子。所以,一時間,倒是劉氏先語塞了,只能靠着大嗓門嚇唬人。
劉氏沒想到的是,她的大嗓門沒嚇住齊氏,倒是嚇到了兩個孩子,尤其是安正華,“哇”一聲哭了出來,語無倫次地說:“奶奶好凶哦,奶奶不要跟媽媽吵架!奶奶不要罵人!”
安正華這一哭又把安正偉哭得心煩意亂。安正偉本來就不滿劉氏這蠻不講理的霸道,可他知道在這個家裡不能反駁爺爺奶奶,所以忍着氣沒說話。可沒想到安正華卻在這個時候哭了,安正偉沒想到就一把捂住了安正華的嘴巴,低聲警告說:“不許哭,閉嘴!”
“哎哎,偉子你幹嘛?!快放開你弟弟!別悶壞了!”劉氏嚇壞了,連忙過來一把推開安正偉,把安正華抱緊懷裡,心疼地哄着,“哎呦寶貝不哭,我的小心肝!奶奶不說你媽媽了,你不哭啊!一個兩個都不省心!”說着,劉氏又去瞪安正偉,埋怨道:“你兇你弟弟幹什麼?”
安正偉有氣不敢出,有苦又說不出,心裡也滿是委屈。
齊氏看到安正華哭當然也心疼,剛想走過去安慰安慰小傢伙,沒想到剛邁出一步,肚子突然劇烈地疼了一下,齊氏下意識地“啊”了一聲,隨即就反應過來這陣疼痛不同以往。她咬着牙抓住了一旁安正偉的手腕,艱難地說:“我……我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