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剛想開口讓安新平留在這裡先養着,沒想到還沒開口呢,劉氏就緊着連連擺手,像趕蒼蠅似的說:“趕緊走,趕緊走!真是晦氣!”
安曉蘭眯了眯眼睛,盯着劉氏看了看,這才轉身走出去。
外面,林啓英已經把安新平安置在了板車上。安曉蘭再次給齊大爺和齊大娘道了謝,拜託齊大爺和那個姓林的小夥子送安新平回家,自己急匆匆地找大夫去了。
雖然心裡火急火燎的,但安曉蘭還是先去了楊景家。一方面,她需要楊景撐船過河,另一方面,安曉蘭從剛剛開始看到安新平暈倒的時候就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她的心情需要緩解一下,而只有在楊景面前,安曉蘭才能真正地放鬆。
在安家鬧了這麼一出,安曉蘭到楊景家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楊景剛把他跟楊顯的午飯擺到桌上,門就被安曉蘭敲響了。
“你怎麼來了?”楊景看到安曉蘭還挺意外,“飯吃了嗎?”
“曉蘭姐姐。”楊顯已經被楊景挪到桌邊了,看到安曉蘭之後連忙高興地揮了揮手。
安曉蘭笑着看了看楊顯,勉強按下心裡的複雜情緒,對楊景說:“我,我想請你幫忙。”
即使安曉蘭神色如常,可楊景只看一眼就知道安曉蘭有事,摸了摸楊顯的腦袋示意他先吃飯,拉着安曉蘭走到一邊,低聲問:“怎麼了?”
“我爸暈倒了,我急着找易大夫。”安曉蘭今天上午情緒波動有點大,這會兒又擔心她父親,整個人的狀態都有些飄忽,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拉了一下楊景的袖子。
楊景皺了皺眉,一把拉住了安曉蘭的手,“走,我們趕緊去。”說着,回頭衝楊顯招呼了一聲說:“阿顯,你自己慢慢吃,吃完休息一會兒,哥哥跟曉蘭姐姐出去一下。”
“知道了。”楊顯已經習慣了楊景時不時地跟安曉蘭一起出門,又衝着安曉蘭甜蜜蜜地笑了一下,乖乖地端起飯碗吃飯去了。
安曉蘭看了看桌上擺放整齊的碗筷,有些歉疚地看了看楊景,“對不起啊,害你不能吃飯了。”
“行了,快走吧。”楊景還拉着安曉蘭的手呢,順勢就拉着人出去了。
到了外面,楊景就放開了安曉蘭的手,知道安曉蘭着急,所以走得也有些快,“咱們走快點,你彆着急。”
安曉蘭神情恍惚,根本就沒注意到楊景剛剛抓了她的手,見楊景走得快,自己只是下意識地跟着。她心裡的弦還繃着,只想着快點找到醫生去給安新平看病,所以一路上一言不發,緊抿着脣不說話。
楊景回頭看了她好幾眼,一直到了河邊上了小船,安曉蘭還是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楊景皺了皺眉,覺得有些不對勁,以前就算安新平不舒服,安曉蘭擔心,但也從沒見過她這樣。想到安曉蘭剛剛說的安新平暈倒了,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會兒正當中午,河邊沒什麼人,再加上春節期間,家家戶戶少有人出來勞作,河道兩旁也安靜。楊景把船靠岸停穩之後,沒立刻上岸,見安曉蘭坐在船尾沒動,就走過去蹲在她身前,輕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安曉蘭擡頭看了楊景一眼,眨了眨眼睛,眼淚毫無徵兆地掉了下來,在凍得通紅的臉頰上留下了兩道淚痕。
“你怎麼了?”楊景立刻慌了,無措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想去幫安曉蘭把眼淚擦掉,可摸遍了全身上下也沒找到能替女孩子擦眼淚的東西,只能着急地說:“曉蘭,你別哭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安曉蘭也就是一時沒控制住情緒,在楊景面前終於不用再僞裝了,一時沒忍住眼淚就掉下來了。在楊景手忙腳亂的時候,安曉蘭已經擡手用手背擦乾了眼淚,哽咽地說:“其實也沒什麼,今天早上在我爺爺那裡又鬧了一場,鬧得比較兇,我爸氣得舊疾犯了,當時就……吐血暈倒了,我有點擔心,所以……”
楊景握着安曉蘭的肩膀用力地捏了捏,笑着說:“我們這就去找大夫,你爸會沒事的。”
“嗯。”安曉蘭點點頭,先站起來拍了拍衣服,跟楊景說了幾句話之後心情也恢復平靜了,“我們走吧。”
“嗯。”楊景微微鬆了口氣,擡腳跟了上去,看着安曉蘭的背影,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安曉蘭的眼淚,他是真招架不住。
兩人熟門熟路地摸到了易醫生的家裡,在易夫人不滿的眼光中請走了易醫生。易醫生看到安曉蘭倒是沒什麼不快,醫者仁心,他自然不會拒絕找上門的病患,只是有些奇怪,安曉蘭竟然那麼快又來找他了。
渡河的時候,易醫生才問起安曉蘭,“我上次開了藥方,你沒給你父親吃嗎?”
“吃了,但是也就是這兩天才開始吃的。”
“要是注意休息,你父親應該沒什麼大礙的,怎麼會又犯病了?”
安曉蘭猶豫了一下才說:“我爸早上的時候因爲一些事情情緒波動有點大,後來一着急竟然吐了口血然後就暈倒了,所以纔不得不請您去看看,您見諒。”
“這倒沒什麼,那我們抓緊走吧。”易醫生溫和地笑了笑。
到了安曉蘭家附近的時候,楊景再次停了腳步,跟安曉蘭示意了一下,照例在這邊等着。安曉蘭這次沒多停留,帶着易醫生着急忙慌地往家裡趕去。
安新平只是一時急火攻心所以纔會暈倒的。林啓英已經把安新平在家裡安置好了,齊大爺也帶着壯漢回去了。林啓英剛回來的時候,着實把安正明和安曉鳳嚇了一跳。好在安曉鳳跟了安曉蘭那麼長時間,性子也像了不少,沒慌里慌張的不知所措,安撫了安正明,還幫着林啓英把安新平扶到了牀上,打來水把安新平的臉擦乾淨了。
等曉蘭帶着醫生來了之後就直接去了安新平的房間,放出空間給醫生診脈。安曉蘭在一旁等着,一方面擔心安新平,一方面又惦記着外面的楊景。不知道爲什麼,以前並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可這一次,安曉蘭就是一直想着等在外面的楊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