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鳳,曉鳳,”安曉蘭喊了她幾聲,沒有反應,情況和上輩子一樣,很嚴重。
安曉蘭下了牀,憑着記憶在旁邊摸到了自己的衣服穿上,“明子,你在這裡守着,姐出去喊人。”
安正明是家裡最小的,才7歲,膽子也小,他看到安曉蘭要出去,頓時有些慌了,“姐,我害怕,我想和你一起去……”
她們都知道,爺爺奶奶和三叔一家都不同意也不會出錢幫二姐看病的。
wωw ✿ттκan ✿℃o
安曉蘭拉過弟弟的手抱着他,小聲說,“明子,別害怕,不是還有二姐在這裡麼,你走了,二姐她會害怕的,你陪着二姐好不好?你是小小男子漢對不對,不怕。”
“好吧,那你可要快點回來,”安正明瞬間覺得自己肩膀上的責任重了起來。
“好,姐一找到人,就馬上回來,”安曉蘭輕輕地打開門,這扇木門有些年頭了,一開一關就會吱呀作響,門一開寂靜的深夜裡特別大聲,她心裡一突,手也停住了,豎起耳朵聽着院子裡大人們的動靜。
過了一會才確定沒有人起來,這才悄悄地出去了。
安曉蘭走在路上,心裡激動莫名,直到現在她還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竟然重生在了14歲的時候,而這一天,是妹妹安曉鳳悲催生活的開始。
她記得這一天下午,她從學校裡放學回來,像往常那樣去河邊找安曉鳳。安曉鳳每天都會帶着弟弟一起幫着爺爺奶奶家裡放牛,她則會去陪着打一籮筐的豬草,然後三姐弟一起回家。
但是當她去到河邊時,安曉鳳正哭得厲害,脖子上也流了好大一灘血,邊上有好幾個村裡的孩子在鬨笑,三叔家的兩個小的也在其中,安正明在那哭着罵人,被一個大男孩攔住,不讓他過去。
他們都說是三叔家的安曉燕和安正華打的,他們平時就喜歡欺負她們,這次竟然扔石頭把妹妹打成這樣,安曉蘭氣不過,也在地上撿了石頭扔過去,扔石頭也沒個準頭,於是那幾個孩子便都被打到了。
ωwш✿ тTk ān✿ CO
到底是心虛,他們很快便一鬨而散,安曉燕和安正華馬上跑回家來了個惡人先告狀,說他們在河邊玩得好好的,安曉蘭無緣無故拿石頭扔他們,至於安曉鳳,那是她自己笨,摔在地上的,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就算安曉蘭將事實說出來,也沒有一個人相信。
於是,氣急敗壞的奶奶劉氏抄起一根燒火棍把安曉蘭給狠狠地打了,因爲她竟然敢對她的寶貝孫女孫子扔石頭,自然更不可能出錢幫安曉鳳看病了,不管安曉蘭怎麼求,劉氏就是不肯點頭,她就一句話,你個賠錢貨,不過是摔了一跤,哪有那麼嬌貴!想去看病,行,你自己想辦法!而這些事爺爺是不管的。
劉氏是下了狠手的,因爲上一世足足過了十多天才不疼,被打的地方變得青紫青紫的,好多天才消。晚些時候安曉燕和安正華的哥哥安正偉放學回來,也是安曉蘭的堂哥,年紀和她一樣都是14歲,人卻長得比她高了不止一個頭,知道自己弟妹被打了,嚷嚷着要報仇衝過來一把將她推在地上,頭重重地撞到地上,還狠狠地踢了她幾腳。
而這一切,劉氏都看在眼裡,卻什麼話也不說。
當天晚上安曉鳳就發燒了,自然也沒有去看醫生,發了幾天燒竟然也好了,只是人也變得傻傻的。
安曉蘭自然不想走上輩子的老路,她要帶妹妹去看醫生,就得把她送到鎮上的診所裡去,去鎮上,還得要過一條河,過了河還要走一個多小時才能到……
村子裡雖然裝上了電燈,但是停電的時間比較多,而且農村裡通常都早睡,只有零星幾點微弱的光線從別人家裡透出來。
安曉蘭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去找姑姑家比較保險,記憶裡,姑姑是除了媽媽林氏對她們三姐弟最好的人,只要一到這邊來,總會給她們帶點吃的,幫她們縫補衣服。更何況只有姑姑和爸爸纔是親兄妹,而三叔四叔和小姑則都是這個奶奶劉氏生的,親奶奶謝氏早就過世了。這種事情,姑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但是去姑姑家也要過河。
問題是現在河上的船沒有人劃,平時去到鎮上到縣城都要過河,不得已,村裡只能讓村民們湊錢買船,白天裡就只有老江家的划船,每人過河要出一毛錢。晚上,老江家的回去休息了,船就停在河邊,誰要過河便只有自己劃了。
安曉蘭上了船,看多了別人怎麼划船,應該不會很難吧。船槳離了水便變得很笨重,兩隻手握都握不住,她回想起別人划船的姿勢和方法,慢慢地吃力地劃了起來,每劃一下扯得身上被打的地方疼得要命。安曉蘭暗自咬着牙,這簡直不是人乾的活。
劃了有十多分鐘,卻只離岸邊二三米遠,而河面足足有二三十米寬,她不由得着急起來。晚上被劉氏發話沒得晚飯吃,現在哪來的力氣划船?
突然聽到岸上傳來腳步聲,她回過頭一看,黑暗中一個男人身影站在田邊小路上,看不清楚是誰。只聽得那人說:“誰在船上?”
船是村裡的並不是私人的,大家都可以用這船,安曉蘭只好說,“你要過河麼?”
那人應了一聲,“嗯。”
“那我過來吧,”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規矩,如果船剛離岸不遠,這時還有人趕來要過河就得回去接人,如果快到河中央了,但只能等船到對岸再回來接了。安曉蘭只好往回劃,這人既然要過河,那麼他來划船是最好的,靠她自己說不定要劃上二三個小時了。
那人走下碼頭來,見船離岸邊只有二三米距離,便說了聲不用,只聽得水聲譁拉譁拉,那人已經走到河水裡了,河邊並不深,大概齊腰吧,但此時正是四月份,天氣還是有些冷的。安曉蘭看到那人就這麼溼漉漉地爬上了船,滴得船板上溼溼的。
有這麼趕時間麼?
也好,她也很趕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