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氣灌下去半罈子,實際喝到她嘴裡的估計也沒有兩口。因爲小酒罈子也是個罈子,不像酒瓶子那樣開口只有一點兒。
按她這個倒法,十斤酒全倒掉也進不了三兩到嘴裡。
嘴上說着別浪費,趙林卻沒有攔着的意思,讓她全倒地上總比讓她喝到肚子要好的多,省得她一會再發酒瘋。
老是變來變去的,趙林總有種她是被鬼上身的感覺,大熱的天都止不住後背涼嗖嗖的。
寧靜放下罈子咳了一會兒,下酒菜都不吃也不怕被辣到,走到烽火臺的門口,迎着風大聲吟誦道“人生達命豈暇愁,且飲美酒登高樓。”
趙林正掐了把草葉子當扇子扇風,如果她不發瘋的話,在這邊喝喝小酒看看月亮還是挺不錯的。
“平頭奴子搖大扇,五月不熱疑清秋。”寧靜拿手一指趙林,又吟出了下一句來。
這時候月亮總算是從雲層中鑽了出來,趙林看着她掐手束腰的迎風吟詩還挺美,沒想到來了這麼一句。
看看手上好不容易纔做成的草葉扇子,趙林呸了一口沒有捨得扔地上。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寧靜吟着吟着跳了起來,腳步雖然虛浮,但是章法不亂,看着還算有點兒意思。
看來小時候她爸媽沒少找人給她開小竈,舞蹈功底還挺不錯的。
輔導班這東西的生命力真是旺盛,在什麼年代都能長起來,也是挺不容易的。
趙林倒是想說‘醒時同**,醉後各分散。’但是嘴脣動了動還是忍住了,這個瘋婆子惹不起,還是讓她自己撒歡去吧。
找了塊結實的大石頭坐下,趙林吃着花生米小口咂着酒,看她在月下獨舞。
被酒水打溼的衣服貼在她的身上,在有力的月光照耀之下,年輕有活力的第二性徵若隱若現,有一種勾魂奪魂的美感。
趙林本着哥命同志的友誼,儘量用不帶顏色的眼光來看,但還是被她勾的蠢蠢欲動,只好多嚼兩顆花生米順着把酒水把口水咽肚裡去。
幹看着有點扛不住,趙林乾脆學着她開始的樣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天上月亮迎風吟唱道“少年一天天長大,有一天要離開家。看他背影的成長,看他堅持與回望。我知道有一天,我會笑着對他說,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你赤手空拳來到人世間,爲找到那片海不顧一切。”
發酒瘋誰不會啊。趙林唱了第一句也就放開了,也不管什麼歌都混在一塊往外嘣,唱完國語唱粵語,唱完粵語唱英語,唱完英語唱京戲。
什麼京韻小調、黃梅戲、大鼓書、北方民歌、山間小調也都冒了出來。
想到一句就唱一句,就是沒一個是完整的。
直接就把寧靜的舞步給唱亂了。這麼多調調一起往外出,哪一句都跟不上前一句的鼓點兒,再專業的dancer也得崴腳。
寧靜停下來歇了一會兒,喝口酒吃顆花生米,從地上撿了塊石頭砸在趙林腿上,一臉難受的說道“你能不能唱的專業點兒,我特麼都被你搞亂了。”
趙林正唱的高興,哪還管她願不願意聽,躲了一下沒躲開,乾脆不理她繼續唱自己的。
一直唱到女聲的時候,趙林像個被掐住嗓子的大鵝一樣,終於讓寧靜忍不住了。從石頭上跳起來奔着趙林就是一個飛踢,總算是把趙林的歌聲給打斷了。
“這唱的正高興,你幹嘛?”趙林還不樂意了。多少年都沒唱過歌了,難得放開懷抱一次,這一被打斷再找感覺可就不好找了。
倆人一起回到大石頭上,一人灌了一口酒,總算是都從瘋癲中平靜了下來。
“你果然和他們都不一樣。”寧靜靠在趙林身上看了一會兒月亮說道。
趙林被她弄的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因爲肩膀上的腦袋汗漬漬的,一點兒美感都沒有。
“我該問哪兒不一樣?還是問他們這個們是什麼意思?”趙林點了根菸塞嘴裡,悶聲問道。
“你不會佔我便宜。”寧靜忽略了後一個問題,從趙林嘴裡把點着的煙拿過來吸了一口道。
趙林沒再往回要,又點了一根道“那可說不準。你要不是一身汗,指不定我會做出來點兒什麼呢。”
寧靜坐直了身子推了趙林一把“去你的,我還嫌棄你一身汗呢。”
這會兒精神倒是正常了,又喝了這麼多也沒見她發瘋。趙林開口問道“你和王衝這倒底是怎麼回事?要是真愛的深沉何必搞這一出呢。”
“誰愛他了,就是追憶一下似水年華而已。”寧靜嘴硬道。
“那也行,你追憶吧,我聽着呢。”趙林撇撇嘴說道。
寧靜也是鬧騰的累了,坐在那兒安安靜靜的把事兒給說了一遍。
其實也就是一個熊孩子自己作死的故事,沒什麼複雜的。
在她青春期的時候,她爸又娶了一位媳婦。然後她就受刺激了,覺得愛情受到了玷污,和她爸大吵一架要離家出走。
王衝比她大好幾歲,所以就勸了她一下,兩人就這麼鬧崩了。然後王衝去了軍校,她就覺着天底下沒人愛她了,開始在街面上瞎混。
感情上殘缺不全就這麼一點兒好處,那就是跟誰都不玩兒真格的。經歷過數位感情騙子磨練的的她,對男女之間的那點兒事看的無比通透,挑逗手段學了一大堆,逮誰逗誰。
王衝軍校畢業之後又回到京城,兩人見了一次面寧靜用力過猛把他給嚇環了,從此再也不敢提再續前緣的事情,還一直躲在安全部門不出來,說什麼也不再見她。
還好她小時候底子打的好,這麼混着居然還能考上大學。她爸氣的要死,但還是一直忍到她大學畢業,這麼一出手就把她給發配到非洲去了。
一直等到她說完,趙林才總結道“王衝真特麼不是個東西。”
“都是我自找的,怨不得別人。”寧靜眼神迷離地說道“那段時間玩的太瘋,他不要我也是應該的。”
趙林道“老封建,我看是他配不上你。”
寧靜挑了挑眉毛道“你真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