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要是把家裡的盆啊碗啊的都換成官窯瓷器，將來我孩子是不是就能當官了？”皮特還是保持着一貫的作風，除了做飯什麼也幹不成。
掌櫃的講歷史，到他耳朵裡全特麼變成封建迷信了。
趙林正在清點院子裡的東西，不耐煩道“都是墳裡刨出來的，你要願意用就拿去。你孩子能不能當官我不清楚，但是小心以後有東西天黑以後敲你的窗戶。”
“看着挺新的，怎麼會是墳裡刨出來的呢？”皮特拿起一個花瓶看了又看，怎麼也不相信趙林說的。
趙林停下手裡的活問他道“你想想，你家的碗最長的一個用了多久還一點兒傷都沒有？”
皮特想了想道“十年？”
“就算是十年。”趙林道“你手上這一個是南宋的，猜猜它多少年了。”
這個花瓶，釉層滋潤，有介於絲綢和羊脂玉之間的質感，上面的魚子紋晶瑩奇妙，迎光斜視，閃着點點結晶。無釉之處，顯露出棕灰色胎骨，這種釉汁不均勻分佈正是當時風尚，看在眼裡有種特別的美感。
就算是趙林這種對古董極不感冒的人，對它也是喜愛異常，所以這一批瓷器他是不可能送給皮特去糟蹋的。
“幾百年了吧。”皮特大概說了一下。
“最少也有八百多年了。”趙林道“你想想，這東西要是一直在人手裡流傳，怎麼可能一點兒磕碰都沒有？也只有埋在地下，纔可能保存的這麼完整。”
皮特聽完趕緊把它放下，然後在衣服上擦擦手道“這一屋子都是地下刨出來的？”
趙林點點頭道“差不多。”
“那你就不怕被那東西敲窗戶？”皮特道。
“我巴不得來幾個給我降降溫呢。”趙林在生死輪迴過一圈，纔不會怕這個。
掌櫃的自己建的倉庫他也去看過，那裡的東西比家裡的要差不止一籌。
不過也都是好東西，以後古董市場升溫了可以拿它們砸人玩兒，要是哪個電視臺做鑑定節目，就給他們送一車過去，保證期期登上珍寶臺的都是趙林。
等到這些院子都收拾差不多了，樑爽只用半年時間就考上了米國一所學校的計算機專業，重新開始了新的大學生活，連電腦都沒摸過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通過考試的。
“這錢不是給你的，到了那邊組織一個留學生聯合會出來，別讓咱們的兄弟天天在飯店裡刷盤子。”趙林語重心長的說道“好不容易出去了，就多花點兒時間在學習上，打工這種事偶爾做幾次體驗體驗就行，不要太當真了。”
“我沒說不要。”樑爽也沒客氣，直接就把趙林給他的銀行帳號的密碼給裝兜裡了。
趙林道“什麼時候走？”
“一會兒就走。”樑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趙林想給他一巴掌“連頓酒都不喝，跑這來只爲了要錢是吧，你這臉皮什麼時候變這麼厚了？”
聽他這麼說，樑爽反而好受多了“記得按時往這賬戶裡面打錢，那邊的弟兄們有點兒多，我不怕錢不夠用。”
說他胖他還喘上了，趙林拿他當沙包練了一會兒散打，然後拍拍他的肩膀道“記得回來，一起建設祖國。”
“別人說這話我信，爲什麼聽你說我就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呢？”樑爽被趙林說的渾身不自在。
這些留學生要是不回來，趙林上哪兒去找幫手去啊，全從香江那邊調人用起來多不順手，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手裡還是要有一把自己人才好。
所以趙林是真心實意的希望他們都能學成歸來。
不過最後有多少願意回來的，那也只能看天意了，畢竟願意無私奉獻的還是少數。
出國之後，眼睛看到了廣闊天地，思想也會發生轉變。
這個時期，發達國家的社會發展程度是國內無法比擬的，有些人甚至會因此而徹底灰心喪氣，再也沒有勇氣去追尋出國以前的理想。寧願變成一灘被髮達國家同化的爛泥，也不願意回到國內腳踏實地的幹活。
“相信我。不管這裡和他們有多大的差距，咱們這輩子只要好好幹，在閉眼之前肯定能夠看到追上去的那一天。”趙林真心不希望，他也成爲被打擊到喪失信心的一員，所以又多囉嗦了一句。
樑爽道“少廢話了。我這一走，系裡就只剩你一個了，以後學校的事情你還是上點兒心吧。要不然真被學校領導抓到，把你給開除了可就不好看了。”
趙林對這個倒是不擔心，誰開除誰還不一定呢，大不了就退學嘛，沒什麼了不起的。
他現在要操心的事情越來越多，學習上的事情還真有點兒顧不過來，如果系裡領導太過分的話，那也就只有退學這一條路走了。
把樑爽送走之後，皮特又摸了過來問道“他就這樣走了？我還準備給他包餃子呢。”
“他不吃正好，什麼餡的？”趙林有些壓抑急需轉化一下心情。
學校裡的朋友本來就不多，現在又少了一個，樑爽走了以後在學校的日子也太不爽了，以後得自己給自己出卷子做了，真夠麻煩的。
最好新學年的時候，系裡會來個小師妹，實在沒有的話小師弟也可以，不然以後就更沒有去學校的理由了。
皮特端過來一盤餃子給趙林“要醋不，還有蒜汁麻醬。”
食物真是好東西，一盤餃子下去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都沒有了。樑爽又不是死了，過幾年還會回來的，到時候正好可以壓榨他的勞力，豈不快哉。
“再來一盤！”趙林摸摸肚皮說道。吃一盤心情就恢復了，再吃一盤豈不是要上天？
事實上人的胃確實是有限的，趙林第二盤餃子吃了一半就不行了，差一點兒被撐的吐了出來。
一直哎呦了半晚上，才勉強睡了過去。生離和死別果然都是難過的事情，不可能是吃幾個餃子就能緩解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