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不會死,這話說的一點也沒錯。人家煤核兒爲了自己師傅已經打算犧牲了,狗二非得跳出來幫忙背鍋。這是一種什麼精神,這是大無畏的作死精神,值得所有作死的後輩銘記於心。
煤核兒在別的地方不開竅,但是打架真是一把好手。加上這兩天在老周那裡討教來的和警察打交道的學問,他現在已經昇華了。
不但要在打架現場壓倒對手,還要是善後工作上做到完美。
揮手壓住要衝上去的幾個哥們兒,煤核兒先是低聲道“一會兒誰也別動,聽我指揮再往上衝。還有誰要是抄了傢伙,以後別說認識我!”
囑咐好自己人,煤核兒往前走了三步到狗二面前喊道“我不信你敢拿傢伙拍我,有種你朝砸我一下試試。”
周圍起鬨的也沒了,都盯着狗二手上的鋼管看。
狗二被架到了火堆上,退後這種事是想也不用想,正在猶豫中又被煤核兒踹了一腳,差點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前仇舊恨涌上心頭,狗二紅着眼掄起鋼管就朝煤核兒肩膀上砸了過去。他雖然氣昏了頭,可是幹人家的頭還是不敢,只希望能把他嚇退,把面子撿回來。
煤核兒不屑地一笑,把頭一偏迎上了鋼管,眉骨上當即就滋出一道子血出來。
“大家做證,本來只是玩一玩,現在這可是他先動的手!”煤核兒拿手把臉上的血一摸,頓時就糊了一臉,看起來就好像整個腦袋都爆開了一樣。
狗二被他嚇得退了兩步,手裡拿着鋼管都嚇傻了,棍子都忘了丟下。
跟着狗二混的都是廠裡的閒漢二流子,論打架也不輸給煤核兒一夥,雖然下手更黑,但是配合的太差一直都被他們壓制。如果手裡拿上傢伙,膽氣就能翻了一倍,就算剛纔被揍了一頓也不嫌疼了。
現在看到領頭的動手還見了血,都嗷嗷叫地四下尋摸趁手的武器,迎着衝過來的煤核兒那幫人就幹了起來。
一邊空手,一邊拿着傢伙,這纔算是勢均力敵,反正沒人傻到動刀子,打他一兩個小時也不是不可能。
狗二傻愣愣地看着滿臉血的煤核兒,心中升起一陣豪氣來,打羣架他從來都是殿後的那個,今天不但衝到了第一線,還親手開了對方最兇悍的那個人的頭,這種感覺簡直讓他想要飄到天上去了。
“砍死他,老子今天非得讓他們知道知道,誰是這個廠子的老大!”狗二發完愣,轉而瘋狂地叫囂起來。
拍馬屁這種工作最爲壓抑人性,狗二這些年給領導***積累下來的恨意一朝爆發,立馬變得不可收拾起來。
他剛幫副廠長把眼中釘拔了,打場架什麼的根本就不算事。再說這些都是鄭鋼餘孽,這一次把他們都打服,想必領導也會大大誇獎他的。
這邊羣戰正酣,黃成也沒閒着。他一夜之間就把位於京城內,煤核兒給他的名單上的地方跑了一遍。那些在外地的廠子,他也想辦法找着了他們駐京的業務員。
公對公的業務往來都沒什麼大問題,最多送點年糕茶葉什麼的,只有一家南邊的廠子比較奇怪。
他們駐京的那個業務員的包,被火車站的一個佛爺劃了之後沒有報警,反而門清地去拜碼頭。人家懂規矩,京城的爺們兒也不能栽面兒,收了他的拜帖就把包還給了他。
這事是城北的四爺經的手,黃成找人的時候他就提了一嘴,正好對上號。
四爺叫北四民,是第一個跟着懷火學技術的人,手底下管着幾十號佛爺,個個技術精湛。後來黃成開始做總批發商的時候,他又是第一個聞着味道的。
雖然說穿了還是個偷兒,但是這人的眼力着實不一般。如果不是名聲在外做起生意來太過困難,他的成就肯定不會太小。
“我要看一下這個人帶在身邊的東西,越快越好。”黃成一夜沒睡,把京城的人頭摸了一遍,認定了這個人就是突破點。
北四民在黃成這裡拿貨去賣,賺的錢比那幾十號佛爺進的貢還要多,好不容易有了洗白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這次賺人情的機會“沒問題。一會兒我喊他來喝酒,你去他屋裡隨便看。”
“大中午的喝酒,他能來嗎?”黃成問道。
北四民不屑道“他敢不來!包裡裝着好幾千塊我都沒動他的,敢不來我分分鐘給他清乾淨了。”
“你怎麼改性子了,這麼多錢也能還回去?”黃成不信道。
“他按江湖規矩來的,你要是不提這事,我也不會再動他。”北四民意有所指道。
黃成呵呵兩聲,說道“你還能跑得動麼?這事兒辦完跟我趟毛子那裡。”
“我比你也大不了幾歲。可是跑那麼遠有必要麼?”北四民問道。
“誰讓你在警察那邊掛了號,想在國內撈食的機會不大。外面海闊天空,賺來外匯說不定政府還得給你發朵大紅花。”黃成道。
北四民笑了兩聲,搖了搖頭道“大紅花我是不敢想了,只要別讓我手底下的兄弟們餓着就燒高香了。”
好人不適合出遠門,趙林的計劃裡就是把這些有組織能力的壞傢伙都推出去,少禍害點自己人還能順便幫他賣貨賺錢。壞人終歸是沒辦法清理乾淨,不過這種成組織成規模的還是不要浪費了。在國內呆着早晚也是被打掉,不如想辦法讓他們換個地方。
兩人在這裡訂了個口頭協議,北四民讓一個小兄弟帶着黃成去那個業務員住的地方,他擺下酒菜等人上門。
黃成跟着那小孩兒在街邊上看着人家出門,然後兩人好像回自己家一樣,打開門鎖就進了那間屋子。
都說做好事不留名,其實做壞事纔不應該留名。
就像這個很江湖的業務員一樣,好好的幹活不就完了,非得寫什麼日記。某月某日某時,天氣如何如何,溫度如何如何,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送了什麼禮,都記得一清二楚。
又沒有語文老師逼着,你說沒事寫什麼記敘文啊,好歹只寫些行賄的內心掙扎也好嘛,這一本日記拿來送到法庭上直接就能當證據,這又是何苦來哉。
黃成把日記裝起來,然後趾高氣揚地回到北四民那裡。
物證有了,還差個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