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坐定，酒肉飯菜上齊，臺上的戲班子就吹吹打打的演了起來。
“拍長空，雪卷千堆浪，歸舟幾點露帆檣。真乃是黃河之水從天降，你看它隘幽燕、分秦晉、帶齊樑。浩然之氣從何養？盡心這江淮河漢入文章。”
一開口，就把趙林氣了個半死。
唱什麼不好唱西廂。這不是鼓勵人犯錯誤麼。
西廂記講的就是一個敢於衝破封建禮數的禁錮而私下結合的故事，表達了人們對美好愛情的嚮往和追求。
班主想的一點錯都沒有，年輕人哪有不喜歡聽愛情故事的，只不過趙林這裡的情況有點複雜，唱這一出真是要了趙林的老命了。
趙林和大夥碰了幾杯之後就不敢亂動，從桌子底下抓着雁子的手不撒開以示忠誠。把陳南雁弄得害羞不已，還以爲這是趙林專門找人唱給她聽的。
天地良心，趙林還以爲這些人來京城討生活，入鄉隨俗嘛，怎麼不得唱唱京劇、唱唱梆子評劇什麼的。誰知道他們整出崑曲來唱，怪不得他們這些人越混越倒退。
唱腔挺好，語言也能聽懂，還好他們還知道改良一下發音，不然一院子人都能聽的矇蔽了。
等到張生崔鶯鶯和小紅娘都上了場，底下的人也才明白這唱的是哪一齣戲。這麼好的機會，文竹怎麼可能放過，藉着低頭端酒杯的機會暗自垂淚，還剛巧被周圍幾個人看到。
孔淑賢咬牙切齒地細聲和文竹聊起悄悄話來，還不時擡頭怒視一下趙林。不用猜也知道文竹又把哄雷婷的那一套說辭原樣賣給了孔淑賢。
東方和卡門李很能聊到一塊去，聽說他要去香江辦畫展，也是羨慕地很，拉着他不住討教繪畫方面的技巧。一個是留學歸來的老流氓，一個是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湊到一起居然相見恨晚。
葉尚志來的時候被小濤拉去看秘籍，當時就拍板決定幫忙重新校對和出版，等到褚振華也來了之後，仨人就湊到一起去了。一個有內容，一個能編輯，一個搞印刷，不用趙林再操心就把這事給辦了。
黃成被趙林拉過來猛灌一通，要不是他色慾薰心，哪有這檔子事。黃成硬着頭皮一杯一杯往下喝，一句反駁的話也不敢說。陳南雁就在邊上坐着呢，他要是開口再說點什麼不應該說的，趙林能生撕着吃了他。
“找兩個靠譜的下家，要膽子大點兒的。北面的菸廠和酒廠咱們讓出去，讓他們去和政府談承包生產的事，咱們就把貿易線拉緊就行。”趙林總算沒再讓他接着往下喝，說起了正事。
黃成如蒙大赦，點頭保證道“沒問題，我明天就去安排。”
“只要人靠譜，沒錢往裡投入也沒關係，我可以放款給他。”趙林接着說道。
“那就更好了，這事兒一定能成。”黃成更不犯愁了。京城的混混裡面一半以上都和他有生意上的來往，那些講意氣的往往存不下來錢，而能存下錢來的都比較心黑。
趙林把這一個條件劃去之後，找來的合作伙伴一定要比沒劃去時的強上不少。
“以後辦事多動動腦子，不要讓我尷尬。”說完正事，趙林又點了一句。
黃成正要給自己一嘴巴子，陳南雁接過話來問道“你怎麼尷尬了？”
沒他的事了，黃成撒腿就跑，扎人堆裡就去挨個敬酒去了。
“就是他把人帶來的，革命意志不堅定，被女特務一忽悠就昏了頭。京城可是祖國的心臟，他也不審查審查就把人帶到這裡來，出了什麼問題他負得了這個責任麼。”趙林氣憤道。
特務、間諜，這身份太好用了。陳南雁這段時間籤和保密協議挺多的，腦子裡的那根弦一直都繃着“我看她也不像是特務啊，你別錯怪了人家。”
“下午你們都聊天，她是不是問你最近都幹什麼了？”趙林就喜歡誤導人，誰聊天不聊這個話題啊。
陳南雁緊張起來“是啊，但我什麼都沒說，保密協議我都背下來了。”
“千萬別說，就算你想和她交朋友也得等到她身份明朗之後。”趙林煞有介事地說道“也別和孔姐提這事兒，她一個小片警處理不了這麼複雜的事情。明天我讓懷火把警衛班的人找來看看，爭取早點把事情搞明白。”
“你別說的這麼嚇人，我都不敢看她了。”陳南雁被趙林洗腦成功，開始回想下午說過的話，生怕自己不小心漏掉了什麼。
“也不用太緊張，可能她真的只是來買畫的。你看那些畫沒有，要不要一會兒我也給你畫一幅？”趙林笑着說道。
陳南雁臉一紅，朝着趙林肉厚的地方就掐了一把“你想死啊，被人看到我多不好。”
捱了一下反而把趙林樂壞了，她沒拒絕被畫只是怕被人看到，說明等會宴會結束就有福了。
咔嚓。這一幕幕都被相機記錄了下來。
範東走哪都挎着照相機，這樣的熱鬧場面當然不會放過，剛喝了兩杯酒就開始咔咔地照了起來。
趙林的錢進來之後，他的照相館已經非比從前，光學徒就有十好幾個，相機也都是香江來的新款。天安門、長城、故宮這些有名氣的地方都有他支的地攤，天天不幹正事，只是大街小巷地亂逛着拍照也比以前賺得多。
等到他把京城都拍個遍就打算去下個城市，還是趙林說的對，賺錢什麼的都是小事，人得有點更高的追求。
因爲拍的膠捲足夠多，連攝影協會的官員都來向他取經，大衆攝影雜誌還派過專門的記者來找他採訪過。
而他把趙林的話轉述之後，更是讓他倍受推崇，攝影協會的人拍着他的肩膀保證，他範東的照相館不管開到哪個城市都能得到最好的待遇。
照相館賺來的錢雖然一大半都要分給趙林，但是相比社會地位的提升，他對趙林依然是十二萬分的感激。
有個專職攝像的好處就是不用再寫日記了，壞處就是你不知道他的鏡頭都保存了哪些資料，就像孔淑賢安慰垂淚的文竹那張，保存下來除了害人是一點用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