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你們這是去哪了,怎麼纔回來?”不滿的聲音。
“大哥三弟你們怎麼來了?”黃霞略顯窘迫地問。
周家那兩個長輩面面相覷看了眼,又瞥了周芽芽。
“先進屋!”
大伯開口,黃霞連忙開門。
燒水倒茶,周芽芽跟着忙活着,瞧着幾個端架子來的人,這跟江成東完全不一樣啊。
“大伯你們這……”
“弟妹,天都晚了,我們不說閒話了,今天我跟芽芽三叔過來,是想跟你討論下東山頭那幾塊地的。”
大伯周樹明張口就來,直奔東山頭的地,周芽芽在旁邊處着,抱着周晨陽,看着這來者不善的人啊。
“大哥,三弟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啊?鎮山的地我已經給你們了,東山頭的幾畝田是我們孤兒寡母三最後餬口的依仗,難不成大哥嫂子你們也要把我們逼得走投無路嗎?”
黃霞明顯是受了刺激般,沒有以往的溫吞之色,直接反問回去。
人到了走投無路總會被激發內心未被開發的特性,黃霞現在就是。
周樹明老婆王春香立馬站出來了。“二弟媳婦你這話說的,是我們逼的你走投無路嗎,你不能隨便就衝我們發火啊,要怪也怪你這賠錢貨的女兒,要不是這丫頭放着安生日子不過,非想着飛上枝頭變鳳凰,能出這麼大的禍嗎?現在還要把地都給讓出去,這可是我們老周家的地啊,怎麼能隨便給人家去種。”
王春香這話一說,周芽芽心頭就有底了,一定是昨個黃霞說的那些話被有心人吹到了這奇葩親戚的耳邊上了。
黃霞聽得滿臉漲紅,不知是惱的還是羞的,抿着脣撇過臉。
叔伯嬸子們又輕蔑地看向了周芽芽。
“芽芽,不是我這當大伯來落進下石,東山頭的地本就是家裡分給你爸的,你要是拿這個出頭給人家,我們老周家肯定不允許的。”
說來說去,還是巴望着東山頭那幾畝香餑餑的地,也是,東山頭的地產量高不說,而且產出來的基本就是一等糧,這種優質土地,就算交了公糧,也能存餘不少,誰不想要。
“憑什麼不允許,這地大隊裡已經分田到戶,落在了我家的名頭上,你們有什麼資格不允許。”
周芽芽礙於他們是長輩,沒想多囉嗦,可這麼看,都不是個東西,她也犯不着給面子。
叔伯嬸子們聽周芽芽這麼兇悍地說話,立馬吹鬍子瞪眼了。
“黃霞,你看看這丫頭,現在都成什麼樣了,鎮山在世的時候,她多禮貌,現在完全是……傷風敗俗。”
王春香滿臉的鄙夷,黃霞聽人說自己閨女就有氣,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周芽芽在旁邊笑。
笑得人一愣一愣的。
“死丫頭,你笑什麼!”
“大娘你要是不會用成語就別亂用,說話牛頭不對馬嘴,別再這丟人現眼了,沒事趕緊回去吧。”
周芽芽趕人走。
王春香眼都瞪直了。
“你你你……”
“好了!”周樹明擡眼瞥着周芽芽,見她這氣勢,完全不屑他們這長輩身份,跟以前嫺靜的丫頭判若兩人,心裡不禁嘀咕。
“芽芽,今天這地,無論如何,我跟你三叔都要拿走。”周樹明硬氣道。
周芽芽瞥向三叔家兩個人,都不說話,像是都聽周樹明的囑咐一樣,這一看就是牆頭草的一家人。
“你們拿着看看,我就能去法院告你私吞土地,大伯,這私吞國家農業用地,可是重罪,你想好了,彆強出頭。”
周芽芽的話瞬間把一屋子人驚呆了。
法院?私吞國家農業用地?重罪?這些字眼在犄角旮旯的農村裡,那是跟天一樣的遠。
“你這死丫頭嚇唬誰呢,你知道什麼法院,你跳河腦子進水了吧!”王春香指着周芽芽鼻子罵,撒潑的樣不比村頭那張綵鳳差。
“我知不知道,你們可以試試看。”
周芽芽不在乎地說,屋子裡人面面相覷,叔伯對了眼,然後看向了一直不作聲,坐在角落上的周老太。
“媽,你倒是說句話啊!”
王春香上前,着急說道。
周老太躊躇下,木木地擡頭看了黃霞,眼中愧疚,張嘴真要說什麼,又頓住了,撇過去,王春香一瞧老太太臨時變了卦,氣得臉紅了。
“媽,你可想好了!來之前我們怎麼說的!”
周芽芽沒瞧見過兇媳婦逼婆婆的,周老太被說的肩膀都抖,愣是沒開口,周芽芽有這身體的記憶,這個奶奶,六年前,特別疼她,但是周鎮山死了後,她離開了這個家,這幾年,基本沒走動。
“你說話啊!”王春香拉,黃霞上去扯過她,看向周樹明。
“大嫂這麼對媽,大哥,他三叔你們在幹什麼呢!”
黃霞護在老太太跟前,這場景,也是周芽芽犯愁的。
王春香被黃霞一推,氣得臉都變形了。
“好啊好啊,死老太婆,你眼裡就黃霞這一個兒媳婦是不是,行啊,今天東山頭的地不交,黃霞,那你還錢!”
王春香大吼,這讓另外三人也始料未及,黃霞蹙眉。
“我什麼時候跟你借過錢了?”
黃霞一直都知道家裡這叔伯對他們多不待見,自然沒開口討沒趣過。
“你沒借過錢,但是這六年,這死老太婆是不是都我們跟老三家養的,你也是她兒媳婦,本來你就該攤一分養老,你把這六年養老的錢給我和老三家。”
王春香還真有兩把刷子,這都能想得出來,也是個能人。
周芽芽在一旁看着老太太愁容滿面,哀傷的模樣,也是可憐極了。
黃霞也是,竟然聽得滿臉羞愧,這讓周芽芽終於明白,爲啥這些人敢騎到他們家頭上來,黃霞性子太軟,而且太好忽悠了,這就被說蔫了。
“六年,一家兩年算,一年五百,你給一千塊錢,我們走。”王春香也真敢說。
一個老太太,一年五百,這擺明了就是訛人啊,不,擺明還是東山頭的地。
“一千塊錢……”黃霞抖着音,一臉驚嚇。
王春香得瑟立馬跟着說,“不給錢也行,把東山頭地……”
“我說姓王的,你要是來談舊賬的,那就咱們就好好掰飭掰飭,一年五百是吧,那這筆賬真能好好算算了。”
周芽芽打斷,衝着王春香跟前亦湊,眼神愣是把王春香嚇得倒退一步,周樹明從後扶住纔沒跌倒。